202、雨，下了一整夜

    “轰！”
    一道响亮的雷声下，劈亮了整个世界。
    借着闪电带来的白色光芒，叶锦蓉看清了段琼楼…
    他已经剃干净了他的胡子，脸上没有贴纱布，看起来没有上次那么狼狈。
    英挺的五官在雨水的冲刷下依然立体，这雨水哗哗下，在他的鼻梁骨处滑，反而更让这张脸显得邪魅十足…
    真是一张好看的脸。
    真是…连狼狈的时候，都可以让人看到心动的脸。
    叶锦蓉静静的看着段琼楼，她绷紧了脸色，微抬下巴，努力维持自己高傲的形象。
    是啊…
    她本来就是一个高傲的女神，本来就应该高傲的活着。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段琼楼面前，她习惯了放低姿态，成为一个女人，习惯对他低眉颔首，做一个鸟依人的女人…
    最终，她真的让自己卑微到了像个普通又无能的女人。
    “再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冷冷的，叶锦蓉继续开口。
    “不走。”
    没想，段琼楼坚定地给了她两个字的回答。
    答复下的那一刻，叶锦蓉眉头一皱，心脏也被狠狠捏紧。
    胸口处，仿佛被人揍了一拳，疼得发闷…
    “我有话要跟你，我等你！”
    咬着牙，段琼楼用力道。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如此坚定，坚定的让叶锦蓉心内生俱。
    “段琼楼…”
    叶锦蓉颤颤着叫了他的名字，这大概是她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带着全名叫他。
    “你生气，没关系。我等你消气，多久都等！”
    就这么站在了窗口，段琼楼身形屹立不倒，盯向她的目光透着无比坚毅的神采。
    那是军官自带威严而又正义的目光…
    “你确定……要等？”
    叶锦蓉问着他，语气也不软弱，尾音上扬，透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等！”
    段琼楼大声回答，“等到明天，后天，大后天…等到你消气为止！我要跟你谈谈，我有话跟你！”
    着这一句话时，他每一个字都咬字极重，可以是字字铿锵有力。
    而他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进了叶锦蓉的心里。
    那一时刻，叶锦蓉凝重到眉目紧皱，看着他的眼神很愤怒，却又难以抑制的泛上了晶莹的泪光…
    鼻头，有点酸涩。
    情绪，也在胸口泛滥。
    可是她忍住了，用她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住！
    “你以为你这么，我就会心软？”
    她反问着，尾音一直在往上挑，语气不好听，还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
    段琼楼忽视了她所有的语气与态度，在这一刻，他坚定他想做的事。
    “我怎么怎么做，你都不会心软。所以，我只能照着我自己想做的去做。”
    “我等你，多久都等。除非你让我进去，否则，一夜我也等，一天一夜我也等！”
    “我这次……一定要带你回家。”
    当这最后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叶锦蓉满腔的不忍化作无尽愤怒。
    她并没有因为‘回家’两个字而感到感动，反而，一提起他那个家，胸口处的一团火气便直往上翻涌！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想跟你回去？你还把我当傻子，当备胎吗？”
    她问着他，幽幽开口，阴阳怪调的语气，带着极具嘲讽性。
    “蓉儿…”
    段琼楼深皱着眉头，启唇，低哑的声音直叫上她。
    “我叶锦蓉跟你这么久，掏心掏肺的对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拿过来送给你。可是……你看看我的下场是什么？”
    叶锦蓉已经被他惹怒了。
    单身那一句‘回家’便触动了她的底线，点燃了她理智的导火索，隐身了好几天的情绪，一触即发。
    “我对你家，对你妈，对你妹，对你……仁至义尽。我甚至已经，卑微的不像我自己。”
    “你觉得我还能回到那样的家吗？不……那是我的家吗？”
    反问着他，叶锦蓉紧皱了皱眉头。
    “你觉得我还被欺负的不够是吗？还要回你家，继续做你段琼楼身后的女人，为你那个家掏心掏肺的卖命，被欺被褥都得忍气吞声着是吗？”
    她从来没跟段琼楼过这样的话…
    不对…
    应该是，她从来没跟段琼楼过这么狠的话。
    这是第一次，段琼楼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
    段琼楼看着她稍显凶恶的面目，并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心疼，难过！
    叶锦蓉刚跟他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个时候，她单纯的，一心只想要段琼楼好好爱她。
    而在这一刻，她满脑子却充斥着愤怒，充斥的委屈与不爽。
    这并不是她的错，她所有的转变，她的情绪……都是段琼楼所害。
    “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我做的不对。蓉儿…”
    段琼楼欲叫她。
    “别话！”
    三个字，叶锦蓉大声吼了他。
    就这三个字，再上一次，在段乘云家里，段琼楼大声吼了她。
    那时，他都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那她现在，也就不需要再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什么都不听，一句话都不听，你闭嘴。”
    着，叶锦蓉正步步往后退。
    “你不走，我走。你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我不管，站到你扛不住了，也不关我的事。”
    叶锦蓉冷冷着，而后也越退越后。
    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段琼楼一把趴到窗口，双手扒在玻璃窗上，紧紧盯着她，却不出话。
    “蓉儿…”
    “段琼楼，一切都是我自找，是我自甘堕，追你到C市。所以，你不欠我。”
    走到段琼楼看不到的角度，叶锦蓉悠悠着。
    她这话的并不响，不能保证段琼楼能不能听到。
    但是，这话也是给她自己听的。
    再见，段琼楼。
    以后，还希望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生活，再也不要有任何牵绊。
    “蓉儿！”
    “啪啪…”
    段琼楼已经看不到叶锦蓉了，也听不到她什么，他连连拍着玻璃窗子，朝着那里头叫她。
    但是没有反应…
    “蓉儿！”
    段琼楼又叫，叫得大声了一些。
    但是也只敢大声一点的，因为他也怕被叶家的其他人听到。
    在这午夜时分，段琼楼确实不敢大声喧哗。
    “蓉儿，我真的有话跟你，蓉儿…”
    他还没有把白玫瑰给她…
    还没跟她过，他一直都很爱她…
    还有很多很多的话…
    段琼楼都没有出口过。
    可是，她这次真的是伤心了。
    段琼楼，已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蓉儿！”
    他不断的拍着窗口，不敢拍得用力，也不敢走。
    在叶锦蓉的窗口处，段琼楼这么一站，真的站了大半夜，就是不想走，也不敢走。
    回到屋内以后，叶锦蓉立刻就冲到了卫生间内…
    “呕——”
    她趴在洗手池边，二话不就开始呕吐。
    胃内有一种难忍的情绪在翻搅，搅得翻天覆地，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当人的压力到了一种境界时，就会想呕吐。
    叶锦蓉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
    “呕——”
    她打开了水龙头，边吐，边即使冲洗了洗手的池子。
    吐了好一阵，好一阵…
    叶锦蓉才恢复过来。
    完后，她默默地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她看到自己的双眼之中尽是血丝，又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就像个疯婆子。
    叶锦蓉，居然把自己折腾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没事，没事…”
    深呼吸，她安慰着自己，边拍着胸口，强行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没事…
    她叶锦蓉长这么大，经过的风浪那么多，怎么可能跌在一个‘情’字上。
    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过去…
    没有…
    “呼…”
    长长的呼了口气，在卫生间里，她自己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
    整理好情绪以后，几乎是埋着头跑出了房间，不敢看向那窗口，也不敢去想象那窗口处，段琼楼是不是还站在那里？
    叶锦蓉跑到了涂秀珍的房间…
    敲开了涂秀珍房门，这大半夜的，她拖着涂秀珍出来，一定要涂秀珍陪她睡。
    而且，还不要回她自己的房间睡。
    硬是拖着涂秀珍去了客房，两母女一起躺下，叶锦蓉这才安下心来，伏在涂秀珍的怀里，平顺了自己的呼吸。
    “怎么了，宝贝女儿？”
    拍着她的后背，涂秀珍温和的问着她。
    “没事…就是想跟妈一起睡。”
    摇摇头，叶锦蓉往涂秀珍怀里又钻了钻。
    叶锦蓉这举动，还是挺反常的。
    这自从她上了十岁以后，她就已经坚强独立到绝对不要涂秀珍陪睡。
    可以一直到现在，她们两母女同床睡的时候，都是涂秀珍硬拉着她，缠着她，要跟她一起睡。
    难得这一次，叶锦蓉居然主动要求涂秀珍跟她睡。
    涂秀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像抱着一只受伤的动物。
    她能感觉到，她的宝贝女儿，这次真的是元气大伤…
    “宝贝儿，你这样妈妈很心疼啊…”
    涂秀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