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齐济还抱着那袋子。
    像是这样比较有安全感似的。
    但她就知道，白淮叫她的时候，她就应该装作听不见才对。
    “你再重说一次，你要我干什么？”
    齐济甚至不敢相信似的微微睁大了些眼睛。
    她和白淮现在有到这么互相不客气的程度吗？
    “陪我去搬家。”
    白淮倒是不客气的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神情倒是足够认真，甚至说着还挑眉看了一眼齐济怀中抱着的东西。
    他没有帮忙接过去的意思就算了，这眼神，是夸赞自己力气不错吗？
    “我们今天刚比赛回来。”齐济定定地看着他：“而且明天还有一场比赛。”
    春季赛期间，GGG战队唯一一次时间安排的如此接近的两场。
    白淮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后天。”
    “那我后天回去搬家。”
    再不回家多收拾几件家当出来，怕是每次回去都会有东西像他的马克杯一样下场了。
    ……
    齐济面色平静地微歪头看他，咬字清晰且用力：“你搬家为什么要我去？”
    再说了，白淮搬家，确定他的东西在WJ俱乐部放得下吗？
    她这熟悉的神情。
    白淮抿唇抬了抬眼，真该叫陈恪过来，他现在怕是也对线赢不了她。
    他开口倒是坦坦荡荡的样子，理直气壮的不像话：“凭我妈你都见过了，我吃亏。”
    刚才她明明和白淮妈妈才打了个照面，后者已经急匆匆地说突然想起来有事就离开了。
    他吃的是哪门子的亏？
    “就这么定了。”
    还没等齐济出言反驳，白淮像是有所预料一般，抢在她开口前的零点一秒，仗着她两只手都抱着怀里的东西——
    他伸手，食指非常轻的从齐济短短假发的刘海前面带了一下：
    “我妈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你最讨人喜欢了。”
    齐济瞠目结舌地看着白淮自顾自地离开，她站在原地愣了两秒。
    第三秒，
    怀中稳妥地抱了一路的袋子应声落地。
    -
    第二天GGG战队的比赛结束得有些晚，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回去的路上，战队的车直接停在了住宅区门口。
    她跟战队的人已经说过了要买些自己用的东西，她的队友们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这已经在基地门口了，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齐济觉得一定是遇到白淮以后又加上春季赛，她都过迷糊了。
    平时记得囤货的每月必需用品竟也没注意“补仓”。
    小区门口一拐就是一家便利店，相邻的一排都是各种饭店，有烟火气息和嬉闹的人声遥遥地传来。
    齐济正走到了便利店门口，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脚步顿住，停下了望着不远处饭店中其中一家烧烤店，店里已经坐满，店外还有撑出来的帐篷和简单的折叠桌和塑料板凳，但并不妨碍食客们喝酒吃肉。
    齐济却不自觉拉了下自己身上春夏季薄薄的队服外套，从这热闹中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手机。
    [BH：明天见。]
    齐济明明是想没好气地给白淮这条信息投以鄙夷的眼神并选择不回复，但或许是不远处的烟火气和笑闹声都太浓，齐济的手指还是在屏幕上下滑动了两下，做了别的决定。
    [齐济：哦。]
    她动了动唇角，微微垂头，准备进便利店，却在这时候察觉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本来的笑闹声安静了下来，反而换成了窸窸窣窣的讨论，人们都默契地压低着声音，唯有人群目光焦点处的人似乎更来了劲儿。
    “不是吧小姐姐，你，你这样我多过意不去啊。”
    “你脱下来嘛，留个联系方式，我一定……”
    吸引了众人注意的是个醉汉，白色的T恤卷到了腰上，就算衣服挡着都能看出不容小觑肚腩轮廓的身材这下更暴露无遗。
    他手里还拿着个酒瓶，站在堆满酒瓶却只有一个座位的桌椅旁边，让人一眼就看出了那桌子上是谁的杰作，醉汉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我一定……给你洗得干干净净地还给你。”
    “……”
    齐济盯着那醉汉两秒，再看了眼站在店门口似乎在观察情况，不知道是不想惹事还是怕万一误伤了他桌椅板凳的老板。
    “你，你怎么不说话呀。”
    话是那么说，不能和喝醉的人计较，但前提是，这喝醉后的人也得有点儿酒品才行，那醉汉的架势竟是要上手推搡：“你不喜欢我哪点……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空着的那只还在瞎比划的手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再看到来人的时候，那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更多了起来。
    一个腿还没那醉汉手臂粗的少年，白白净净的。
    这喝醉了的人又不是没见过，能出什么事儿，再说了，要真情况不对，报警不就好了。
    有起过英雄救美念头最后却稳坐原地的人狐疑地看了来人一眼。
    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
    而齐济看到醉汉面前的人，就是一愣。
    刚才只能看到两人都是侧对着她，加之角度问题，醉汉还挡了一部分齐济的视线，这下，她倒是看清楚了这大晚上遇到醉汉这种麻烦事的人是谁。
    黎离。
    黎离也是一愣，她本来看到有人抓住醉汉手腕的时候，在包里默默地把防狼喷雾放了下去，在看到是齐济的时候，又再次默默把它拿起抓在了手里。
    还有齐济在，她就一只喷雾，也不够分给她的啊。
    黎离看着齐济，神色有些复杂和尴尬。
    她的一只手中还拎着烧烤，而身前的外套上泅着深浅不一的难看水渍，自然和醉汉脱不了关系。
    齐济看着她，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这才送开了抓着醉汉的手，她手上使了力，就连醉汉那体格也一时不妨向后退了一步。
    齐济动了动手腕，“她不认识你。”
    那醉汉定定地看着齐济，眼睛瞪大，就在齐济和黎离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来了劲儿，抓着齐济，“我认识你！”
    男人的咬字着重在那个“你”上，显然正是直指齐济。
    齐济：？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十分难看，不知道是哭是笑还是歇斯底里的愤怒，“你就是她的那个小白脸！”
    他嘴上表达着愤怒就算了，下一刻拿着酒瓶的手甚至都举了起来——
    “啪——”
    烧烤店门前简直是得了片刻的肃静。
    黎离低头地看了眼自己手中还没来得及按下的防狼喷雾，又默默把它塞回了包里，而后果断合上了包。
    小个子的那个抬起了手肘，把醉汉逼近的酒瓶挡开，酒瓶清脆地一声就落地摔了个碎。
    她的手拉住醉汉的另外一个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又一推，直接抬起一脚。
    那上一刻还气势嚣张的醉汉此刻屁股着地，看着齐济的眼神有些发直，而后竟是脸上堆着难看的笑就这么坐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又会洗衣服又会做饭还会，那个小白脸懂你什么？”
    “……”
    这下任谁也能听出个关于这男人的大概。
    齐济蹙眉，垂眸打量了两眼那地上的男人和他身旁桌面上被他撞得七零八落的酒瓶，而后竟是拿起桌面上没喝完的一瓶。
    在众人诧异以为她要加倍报复的眼神中，她蹲在了醉汉面前，把那瓶酒塞到了醉汉手中，只是多说了两句话。
    她这才转身，黎离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只好顺势拉过齐济的手把她打包好的烧烤一袋拿给齐济，非常认真地问了句：“防狼喷雾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齐济一噎，一时有些接不上话来，毕竟不用问，也知道黎离出现在这里，八成是和白淮有关，她没有想问白淮家里事情的打算，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她：“不用。”
    她补充道：“职业原因，不方便出手，只好动腿了。”
    万一不小心被酒瓶伤了手，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这下沉默的轮到黎离，她思考了两秒，“是专业的吗？”
    齐济：……
    不是，但之前考过黑带。
    -
    黎离最后撂下句“谢谢”以及“能和白淮有得一打”就离开了。
    两句话都是真心的。
    女人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看着齐济从便利店买了东西又离开。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带着些了然还有更深了一层的不解。
    黎离本以为齐济就像她看起来的那样，本质上和面冷心冷的白淮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她之前不能理解为什么白淮会为了这样一个人从A赛区回来的原因。
    但若今天换了任何另外一个人最后都不会对那醉汉说那样的话，而齐济当时把酒瓶塞到那人手里，也不管他清不清醒，却说，“喝完这一瓶，回去先多对自己好一点吧。”
    黎离摇了摇头，决定不为难自己，干脆不想了。
    还是先把自己面前的事处理好——
    她伸出双手放到自己的鼻子前，轻嗅了一下，确认没有烧烤的味道。
    黎离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眼，下意识地把手快速背在身后。
    车里面的人似乎根本不着急，连车窗都没有放下来，更别说出言叫黎离了。
    黎离非常习以为常地拉开了车门，坐到了驾驶座正后方的座位。
    不需要仔细看，都能分辨出她在此人面前的神色区别，明显内敛了许多，甚至多了几分和她之前神色格格不入的怯意。
    大概就是太格格不入，就会显得有些假。
    驾驶座的男人抬头透过镜子扫了眼她。
    来人正是白海楼。
    若不是今天让黎离来找白淮的人是白老爷子，估计白海楼也不会跑着一趟。
    黎离叹了口气，不来才好，他要是不来，她还不用偷着吃烧烤了呢。
    也是为了和这人保持相看两厌，才不得不做个“双面派”还被白淮抓住了把柄，黎离这么一想，心里的叹气声更重。
    白海楼正准备发动车子，却第一次搭理了他这“柔弱”未婚妻的娇弱一叹，“怎么了？”
    平心而论，白海楼的清隽气质和人模人样还是蛮对黎离胃口的，只可惜，加上个“联姻对象”就让人提不起劲儿了。
    和联姻对象产生情感，那像自己这种白家黎家都站不稳的，不是找死吗？
    “刚才遇到点儿小意外。”
    黎离的声音明显放柔了。
    白淮不是说这位最讨厌矫揉做作小白花吗？
    我会继续努力加大力度的。
    黎离腼腆一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让你担心的。”
    “让你过来真是辛苦了。”
    黎离正演得起劲儿，抬头却看到镜子里男人似乎瞥了她一眼。
    “我只是不想让老爷子发现以后问我一问三不知。”
    黎离：……
    她笑了，十分温和：“你老婆让别人老婆救了。”
    还是没忍住讽刺。
    车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对于只有形式的订婚和她要在白海楼面前保持的人设来说，这个语气都有些让人感到奇怪。
    黎离一出口就有掐住自己的冲动，这脾气，敢不敢再多控制就一分钟？
    白海楼却像没有注意到这点似的：“别人？”
    黎离一顿，“哦，齐济。”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白海楼知道白淮和齐欣楚，现在也没有道理不知道齐济吧？
    果然，男人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惊讶。
    黎离却又道：“她人不错。”
    她难得和他多话了一句，白海楼抬眼看她。
    气氛古怪。
    车窗处却传来了轻叩声。
    “你好，这里不能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