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一切有我

    田小鱼开心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姿势才摆好，就感觉到那在重重粉末攻击下的顾念非透过重重的粉末看向她，眼神谴责。
    ——咦，她刚才做了什么事让他如此谴责呢？
    ——哦，他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的砸了他……
    她好像有点过分！
    419喊：“打倒资本家！无产阶级万岁！”
    她不能再过分了！
    田小鱼团了团手中面粉，轮圆了手臂，再一次以扔铅球的方式扔出。
    顾念非，再次中弹！
    Oh！耶！
    田小鱼欢呼，欢呼完后再一次发现，她又一次恩将仇报了！
    她真真太过分了！
    可是，怎么办？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你看她的脑子说不行，可有血性的无产阶级的手，再一次的伸向了面粉团，对准了资本家……
    ……
    田小鱼砸出手中的粉末团，确定了一个事实！
    都是毛爷爷的错！
    对于恩将仇报的无产阶级田小鱼，资本家顾念非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的是——他真是……白救了这白眼狼了！
    他就应该让她被围攻在面粉团里！
    可手不听使唤——他本来想回敬给田小鱼的面粉团，在看见有人偷袭田小鱼的时候，瞬间不听使唤的换了个方向，砸向了偷砸她的那人身上，那人手一抖，方向一偏，面粉在田小鱼身侧不远处失去了力道，纷纷洒落。
    然后……田小鱼的面粉团子，又一次击中了他的胸口……
    该死的，他救她干嘛啊！！！
    这没良心的！
    就该砸死她！
    纠结的资本家努力的抵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面粉团子，一步步不着痕迹的朝着无产阶级逼近。
    无产阶级却在这逐渐混乱成一团、敌我不分的面粉大仗中，越砸越兴奋，满是面粉的脸上那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抓起面粉也不管前方是何人直接砸去，浑然未觉资本家离自己越来越近，等到发觉时，手，已经被资本家拉着，拖到了黑暗的阴影里。
    此刻，天已大黑，拍摄基地里有几盏昏黄的灯高高悬在高空，工作人员都沉浸在面粉大仗中，竟无一人发现顾念非的举动。
    田小鱼正玩得起劲，突然间手腕被人一拉，整个人就被拉进了黑暗的角落里，她刚想尖叫，抬头一看，看见的是一个白人，头发是白的，眉毛是白的，就算是那双长而浓密气死宝宝的睫毛上，也缀满了白色的面粉。
    这样的顾念非真是让人情不自禁的……
    田小鱼瞅了顾念非一眼，忍！
    又一眼，再忍！
    又又一眼，再再忍！
    可是怎么办？实在是忍不住啊！
    田小鱼扑哧一声笑开了。
    如此狼狈得有趣的顾念非她真的没见过，特别是他那长睫毛，眨一下，面粉酒扑哧扑哧的往下掉落，分外的有趣！
    田小鱼乐：“你怎么给砸成这样了？”
    顾念非给气笑了。
    也真是本事，这么多年来，还真没什么人能让他气笑过！
    他真是……
    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咬牙切齿的反问：“你说呢？”
    厄……
    田小鱼想起来了，他的救命之恩以及自己的恩将仇报……
    那控制不住的无产阶级的血性和扔出去的面粉……
    怎么办，突然之间觉着自己罪孽深重！
    可是怎么办，就算觉着自己罪孽深重，看着眼前的资本家说话时睫毛、眉毛上的面粉扑哧扑哧的往下掉的场景，还是想笑呢？
    许是老天爷觉着田小鱼的自省不够虔诚，远处一团面粉不知准头太差还是太好居然突破了层层重围，朝黑暗中的田小鱼袭来。
    顾念非多少次告诉自己就该砸死她，可身子下意识的一挡，面粉砸在了他的背上。
    额……
    有血性的无产阶级更加的愧疚了。
    田小鱼觉着自己方才居然还想笑的行为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就该剖腹以谢顾念非了。
    可显然，剖腹这种过于血腥的事不符合大天.朝和谐的国情。
    于是自惭形秽的田小鱼努力控制着笑，连忙从兜里掏出纸巾、踮起脚尖，帮顾念非擦脸，态度异常诚恳，她一边擦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纸巾划过他的额头、他的睫毛，经过之处，面粉刷刷的往下掉落。
    看着分明还十分想笑的田小鱼，顾念非无语。
    你看她居然还笑，还笑，还笑！
    可看着看着，气忽地没了。
    眼前的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显然十分的开心，那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在面粉里熠熠生辉，亮得动人心弦，她擦得那般的认真，眼珠子里倒映着只有一个他，就如同此刻他的眼里也只有她一般……喧闹的嬉笑声全部消失了，他只听见近在咫尺的田小鱼的呼吸声，一呼一吸，一呼一吸，慢慢的牵动着他。
    无产阶级田小鱼完全不知道资本家顾念非百转千回的心思，认认真真的擦着顾念非的脸，快擦到眼睛的时候发现对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那目光让她的脸开始有了点火辣辣，她不太好意思的说：“哎，闭一下眼睛。”
    顾念非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了视觉，触觉和听觉变得更加的灵敏。
    他能感觉到松软的纸巾轻轻的擦拭在他的眉毛上……眼眶处……
    那温软的手指指腹擦过他的脸……那样的轻柔……那样的……酥麻人心……
    她的呼吸，就吞吐在他的脸上……让人的心，一寸寸的炙热起来……
    .
    顾念非闭上了眼睛，没了那灼灼的目光，田小鱼一下子就觉得舒服了起来，她一边仔细的擦着男神资本家的脸，一边颇为好学的孜孜不倦的不耻下问：“刚才我看见三四个人进去小巷子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顾念非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朝着摄像机走去，然后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那个巴掌声暗号响起来的时候，有好几个人手里拿着面粉冲向那巷子，事出突然、毫无防备外加以一敌数人，他怎么可能没被人砸！可分明，方才救她之前，他是一身清爽的！
    顾念非闭着眼睛，感受着脸上田小鱼轻柔的动作，心情十分的愉悦，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我先离开了，没碰到他们。”
    怎么可能？
    “那巷子不是堵死的吗？”
    “墙不高，翻一下就过去了，我从别的地方绕过来的。”
    晕，那墙很高的，好吗？运霸的体力，不能比啊！
    田小鱼怅然了一下，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你都逃出去了，怎么那么傻跑回来被人砸啊！”
    顾念非睁开了眼睛，眼眸乌黑幽深，他就拿那样的眼神静静的凝视着田小鱼，轻声问道：“是啊，你说我为什么那么傻呢，都逃出去了，还要回来被人砸？”
    他的眼神太专注，里面的含义太丰富，让人心慌。
    有两秒钟，田小鱼停滞住了呼吸，她的心，慌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只有几秒，许是过了很久，混沌的右脑终于开始慢慢的运转。
    她讪讪的笑了笑，又笑了笑，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好不容易想了个话题，赶紧出口，生怕慢了就又会陷入到那心慌慌中：“哈哈，你头发上也有很多面粉，整个一白头。”
    一语才出，田小鱼就觉得自己又说错了。
    因为顾念非依旧以那样让人心慌的眼神看着她，轻声温柔、别有意味回了一句：“你也白头了。”
    莫名的，顾念非的这句回答，让田小鱼突然想起了一个词——白头到老。
    她的心又慌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心快慌得受不了的时候。
    顾念非动了，他伸手，轻轻的帮她拂去脸上沾到的面粉，说的话温柔又无奈：“让你小心点，小心点，结果你小心成面粉靶子了。”
    跟整个剧组无冤无仇的，能成为工作人员的靶子，这也是一份能耐啊。
    田小鱼强压下心慌，假装一切如常的回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杀青这么疯狂啊？”
    “你当娱记这么多年，没拍过杀青戏？”
    田小鱼摇头：“没啊。”
    她果然是一个不敬业的娱记！
    田小鱼好学的问：“杀青都这么疯狂吗？”
    顾念非从她的兜里抽出了一张纸巾，帮她擦脸上的面粉：“闭眼。”
    田小鱼乖乖的闭上眼睛。
    顾念非边擦边道：“这已经算客气了，有一次我拍一个武戏，杀青的时候他们将我挂在二十米的高空，导演、主演一堆人，蹲在下面吃西瓜，一边吃，一边问我，‘你初恋是什么时候？’‘我表妹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说清楚就不用下来了。’一堆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足足挂了我二十来分钟。”
    田小鱼闭着眼睛，可是他手指接触过的地方一寸寸的辣了起来，她的心跳随着触摸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实在受不了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跟她站得那么的近，一睁眼，她就看见他那乌黑发亮的眼眸。
    剧组挂在屋檐下的灯映照在他的瞳孔里，亮得灼灼，烫着她的眼、她的心。
    可能是越慌越容易出错，越出错越慌乱，为了摆脱那让人心悸的眼眸，她脱口而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又问错了！
    顾念非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依旧拿那勾人心弦的眼睛看着她，放下了擦她脸的手。
    两秒后，擦她脸的手精准的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是他握得那么紧，他的手指一点点的、强硬的插入到手指中，就好像那个夜晚，在他房间里时一样，强硬的、不容后退的插入到她的手指中，直到最后十指相扣，掌心相抵。
    就在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田小鱼的脑子突然轰了一下，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清楚还是乱。
    说是清楚，可脑子里有无数杂乱的思绪在跳动。
    说是乱，可那么多思绪中，她清楚的抓住了一点，在她的手和吴陌的手接触的时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可现在，顾念非抓着她的手，她的心跳得就像有一百只小鹿在撞击着心口一般。
    是，第一次在顾念非的房间里，他们十指相扣，她可以说是紧张，可以说是粉丝握到偶像手指的激动，那现在呢？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了，就算还紧张、还激动，可会紧张成这样、激动成这样吗？
    可如果不是粉丝对偶像的紧张和激动，那又是什么？
    田小鱼的身子的身子猛地往后缩。
    她想逃，逃到远远的地方，逃到她不用去面对这个答案的地方去。
    可他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拉着，一点都不容她后退。
    与阻止她后退的强硬力量相反的是他的眼眸，他的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温柔迷离。
    他终于开了口。
    他说：“田小鱼，我要走了，明天！”
    他说他要走了，离开这里，离开她。
    这本是意料中的事，一个戏杀青了，紧接着是另外一个戏，全国影视基地那么多，新戏不在H国拍摄，很正常。
    她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他，她还没来得及逃离，他就说他要走了，逃离她的人生。
    田小鱼往后缩的身体止住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刚喜欢上的那个男人，要离开了。
    夜色太暗，灯光太迷离，眼前的顾念非明明就在眼前，他明明都没有动，可是为什么，她感觉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远到让她心慌意乱，远到让她想要伸手去抓住他。
    可是，她不敢，她没有勇气，她最大的勇气就是呆在原处，不逃开。
    顾念非开口，声音如同那引诱了船员跳海的莎琳女妖的歌声一样的动听诱人，他说：“我喜欢你。”
    他的手抓着她的手。
    他的眸子抓着她的眸子。
    他认真而缓慢的说：“田小鱼，我喜欢你！”
    他说：“田小鱼，做我女朋友吧，真的那种。”
    田小鱼看着眼前的顾念非，他的眼眸幽深乌黑，里面仿佛一道深不可测的漩涡，吸引着她走进去，走进去，然后……粉身碎骨，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