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还有这个

    待人入了座，梁祐诚心底的那点小心思便展露无遗。他不声不响，也不打招呼，自己埋头吃东西。
    许葵也懒得理会他，若不是惦记他今天一个人，自己也不会将晚餐约在酒店。她现在就希望赶快吃完，然后再多陪周韫一会。
    她知道他最近事务很多，刚刚也是从公司过来。心疼他劳心劳力太辛苦，便提前点好了餐。周韫入座后，服务员正好端上。
    “鹅肝配牛肉卷，我叮嘱了厨师不要放松露。”
    周韫说了谢谢。
    许葵柔声问，“今天忙什么，这么晚才离开公司。”
    “H市的设计稿已经出来，下个月准备装修，今天开会确认预算方案。”
    “这么快哦。岂不是明年我们就可以做事。”
    “嗯，三月左右可以入场。”
    想装隐形人的梁祐城，终究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他做作地咳了一声，以示存在。
    许葵转头，眼神示意他有什么问题。
    梁祐诚佯装突然想起，问她是否记得娱乐圈某位前辈。
    “就是我们第一部电影里，演你的老师，祝阿姨。”
    “哦，她怎么了。”
    许葵等着他的下一句。
    周韫也淡淡望着他。
    梁祐诚忽视某个人，对着右边女人惊讶说，“我上周才得知，她和我同个剧组，戏里也是我的老师。祎祎，是不是好巧。”
    “唔，是很巧。”
    “我们聊起以前的合作，她还向我问起你，说好久未见，你肯定又变漂亮。我就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她好开心。”
    听见他的话，许葵嘴角弯了弯。她侧头对周韫说，“祝锦绣老师，你应该有所印象。我和她合作过三次，她非常和蔼可敬，也是一位很有实力的前辈。”
    “露从今夜白里的贺阿姨？”
    “对。”
    许葵惊讶他的记忆力，随之想起这部电影对他此后带来的影响，心倏地就软了下来。
    她凑近，扬起脸，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
    “原来你从那时起，就记住了我。”
    周韫眸底温柔，低低地嗯了声。
    眼睁睁看着祎祎将话题抛给了那个人，两人还愈加亲密，完全当他不存在，梁祐诚心中气急，硬生生打断。
    “这些天来，还不知周先生做什么生意。”
    周韫视线从许葵脸上转移，淡淡开口。
    “投资。”
    “投资什么。”
    “会所。”
    梁祐诚了然地哦了声。
    “永歌的会所很出名，周先生深谙此道，也一定很会玩了。”
    说完故意看向许葵，眼神无辜，却满满深意。
    周韫眸色渐冷。
    “不过也不一定。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前玩腻了，换换口味也是可能的。对吧，周先生。”
    漫不经心吐出最后三个字。梁祐诚毫无惧意，直视对方。
    离开酒店餐厅，已经夜深。周韫送许葵回公寓。
    车内气氛沉默，驾驶位的人平视前方，专心握着方向盘，面色不愠不喜，看不出在想什么。
    想说的话来回翻滚又被咽下，过了会，许葵试探开口。
    “饿不饿。刚才见你都没吃什么。要不要待会上去，我给你煮点汤圆。冰箱里好像还有牛排，或者你想吃点别的什么？”
    周韫没有说话。
    许葵想了想，试图替梁祐诚解释。
    “阿诚他没有坏心，就是性格直了些，不太顾及别人……”
    “他喜欢你。”
    许葵转头看向他。
    周韫依旧直视前方，神色淡淡。
    “他喜欢你多久了？”
    许葵抿嘴，斟酌了下用词。
    “他应该只是把对我的依赖当成了喜欢。他小时候很可怜的，被养父母从福利院……”
    “葵。我不想听这些。”
    周韫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是怫悒。
    他的可怜无辜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身为男人，他很清楚那个人对许葵的感情是什么，远不是她所说的错将依赖当喜欢。那些恶意的话，和趁她不注意对他流露出的挑衅，他都不放在眼里。
    但她对那个人纵容。
    恃宠而骄才是原罪。
    面色阴翳冷峻的周韫看起来很不好惹。
    许葵识时务地不再说话，但一直沉默也很焦灼。她想做点什么缓和气氛，今天是跨年夜，她不想和他吵架，尤其还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的阿诚。
    车再开了一会，看见快到便利店，许葵适时叫住了他。
    “前面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周韫留在车内，看着纤瘦清丽的背影下车，脚步匆忙，朝亮着灯的地方走去。
    渐渐心里就生出悔意。
    他又何必迁怒于她。
    平日放在心尖尖上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因为一个不值得的第三者对她摆脸色，影响他们好不容易筑起的感情，他周韫何时做过这种蚀本买卖。
    心乱愚起罢了。
    许葵打算给他买份热食。
    刚才在餐厅，周韫几乎没有怎么动餐盘里的食物，现在心情不悦，他应该也不想上去公寓。但她又实在心疼他挨饿——本来就一肚子气，晚上还如何入睡。
    但时间太晚，店里也没有别的速食。许葵寻找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打包一份关东煮。
    店员小姐正在加热丸子，许葵拿出手机准备买单，调出付款码时，身边贴近一个人。
    “还有这个。”
    熟悉的嗓音，和一个被扔在收银台上的银色小方盒。
    许葵的脸骤地通红。
    车停在负一层，周韫跟着许葵进了电梯。
    全程两人心照不宣，静默无言。
    进了门，许葵将手袋与打包好的关东煮放在玄关柜。刚想开口，下一秒，便被周韫从背后拉过，抵在门后，俯身吻住。
    这些天来，由于梁祐诚的出现，他们几乎没有了独处时间，更不用说任何的亲昵行为。
    原本计划的平安夜被取消，连续几日又被梁祐诚刺激，被压制的情绪与欲望，周韫此时只想狠狠地将某人惩罚，最好立刻熨平心中的不畅快。
    他横冲直撞，恶狠狠啃咬她的唇，啜着她的舌，像吃糖果一样吮吸舔咬。
    周韫随手将玄关的灯关了。
    黑暗中，触感被无限放大。许葵感觉自己像一头湿漉漉的小鹿。
    他也在粗粗喘息。
    “给我，葵。”
    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诱惑力。
    “现在不行……”
    许葵艰难地回应。
    周韫似没听见。
    许葵用手推着。
    “今天真的不行。”
    “周韫。”
    某人置若罔闻，正欲往下。
    许葵倒吸一口气。
    “周韫，我生理期。”
    ……
    箭在弦发，被迫停下。
    黑暗中，男人如猛兽水亮的眸子盯着她，似在确定话的真实。
    “刚刚在电梯里，发现的。我想和你说的，但你一进门就……”
    她知道自己很扫兴，但真的不是故意。
    对梁祐诚来说，这这些天是他这辈子以来最幸福满足的日子。不用拍戏，没有聚光灯，不用说那些违心的话，笑到脸颊僵硬。
    最重要的，祎祎在。
    元旦她回了趟江市，陪家人他毫无意见。等她回来后，若不忙，下班后便会过来，有时还带了他喜欢的海盐蛋糕。而自那次餐厅后，周韫也不再出现，小蔡被他打发出去，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人。
    但她往往只坐了会，便离开，理由是他需要好好休息。
    梁祐诚渐渐有些不满足，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再一次来看他，梁祐诚已经可以走动自如。
    “明天去医院拆了固定，检查无问题的话，你买后天的机票回B市。”许葵说。
    梁祐诚做了个拉伸，用力踢了几下，感觉恢复良好，有些高兴。
    “我过几天再回，或者下周也可以。”
    这些天，他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也许再多呆一段时间，他的胜算会更大。
    许葵耐心劝导。
    “小蔡电话都被打爆，他没办法再替你搪塞，剧组和公司都在等你。阿诚，你不能只想到自己。”
    “多几天也不会怎样。我之前已经和公司申请了假期，剧组也同意了。我回去后把之前的补拍掉就好了。”
    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
    但许葵有些愠怒，“你自己安排，但我不会再过来。”
    梁祐诚伸直的手停住。
    “你受伤，我可以来看你，抽时间陪你，是因为你在永歌没有别人。如果你执意还要多留几天，就自便吧。”
    许葵说完，梁祐诚倏地转身。
    “我就是想多陪你几天，犯什么错了？以前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你也从未这样。在B市都好好的，还是那个周韫同你告状，不让你接触我？”
    “这和他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
    烦躁渐起，他开始口无遮拦。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看上他。他那样的男人，以前指不定多少女人，私生活……”
    “阿诚——”
    “我就说他怎么了？！！”
    梁祐诚大声打断。
    次次都如此维护，她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才是她的弟弟，她最亲近的人！
    梁祐诚妒火中烧，表情失控，索性转身，不再看她。
    许葵也冷了声音。
    “我很失望，这些年，你依旧任性幼稚，毫无长进。你大可以继续留在永歌，但在你没有同他道歉前，我不会再见你。”
    “你对他是认真的？”梁祐诚冷声问道。
    “这同你没有关系。我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
    许葵不再停留，拉开房门，留下最后一句。
    “你自己想清楚后果。”
    房门关闭。
    梁祐诚一拳砸向落地窗玻璃，抑制不住的怒火快要将他点燃，眼神阴鸷直直盯着面前反射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