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老婆

    殷然和顾锦韬具是错愕，呆愣。
    顾清风的眼神并不躲闪，虽然有大伤后的病弱之态，但是目光并不像平日里的凉薄和冷郁。
    反而多了几分柔软和暧。
    边自然而略带无辜的询问着，边似有几分焦灼之态，在急切的渴望着，眼前于他似乎全然陌生的两个人的回答。
    顾锦韬似乎被这话惊了一样，身体微晃，似乎站立不稳。
    殷然觉察到，及时地伸手轻扶了下，“顾叔，你先坐这边。”说完扶着他坐到了正对着顾清风的休息椅上。
    顾清风看着他们，等不到眼前这两个“陌生人”的回答，不安的眼神，不停的打量着他们两个。
    正在这时，医生进来了。
    讲完了一些事项，只简单的说，让病人好好休息，探视的时间不易过长。
    殷然跟着医生出来了，随手掩好了病房的门，压低了声音不安道：“他——-怎么有点奇怪。”殷然手手指了指头。
    医生便了然了，说从核磁共振的片子上看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受了震荡。
    毛细血管有些淤血，需要慢慢的吸收。
    脑神经需要慢慢的康复，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痊愈的。
    “可是，他刚刚竟然不认识我们了？”殷然道。
    “什么？”医生也错愕地随口反问。
    “是的，他不认识我们，问我们是谁？”
    “现在刚醒过来，病人有这样的反应，虽然概率极低，但是这种情况也存在。因为脑神经本来就是极其复杂。也许一个轻轻的震荡就会有创伤点，刺激了记忆神经，中枢神经。正常来说，都会慢慢自动恢复的。殷总，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殷然还是不安的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隔了一天，韩诚和孔一帆一起来了。
    韩诚和殷然自从那日一别，已经好久没见了。
    在医院的长廊里，孔一帆都感觉这几个人聚在一块，算是怎么回事啊。他这个神经大条的暴龙一样的人，都感觉有点不自在。
    孔一帆一向和殷然不睦，因为商场上的几次过招，他一个大老爷们却总成为殷然的手下败将。
    这个他能忍，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但是，这个女的，把自己这两个好兄弟弄得又是神魂颠倒，又是失魂落魄的就让自己极看不惯，甚至心里气愤的紧。
    就当殷然这个女人脸蛋漂亮，能力也强，可是孔一帆就弄不明白了，难道s城就真找不出第二个了。
    非得争着，抢着往她身边凑。
    这可好，顾清风这么大一个项目，投了那么多的资金，就为了“英雄救美”倒下了，当时，看到后来的视频画面，全是血啊，孔一帆看着都腿软，这是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啊。
    孔一帆大剌剌地眼神扫了一眼殷然，语气有点不善道：“殷总，我哥咋样？”
    韩诚似乎不愿意听孔一帆说话道：“老三，你歇会儿。一会儿有你说话的份。”
    “行，行。你们两个说。”孔一帆站的有点远，斜靠在墙面。
    “殷然，好久没有见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吓坏了吧，本来那天就想打电话给你，又———”韩诚看着殷然，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殷然却是懂得的。
    韩诚一直是个稳重得体的人，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彼此站立的距离，不远不近。
    眼神淡淡交汇，彼此都温和的浅笑下，韩诚几分礼貌，几分关心，还有几分是韩诚极力掩饰不忍外露的柔情。
    “他身体恢复还好，只是——-”殷然好看的眉紧蹙。
    “怎么了？”韩诚道。
    “你进去，就知道了。”殷然深吸了一口气道。
    三个人进了屋子，顾清风坐在窗前，透亮的窗子，阳光铺满屋子，初秋的日子，感觉暖暖的。
    他盖着毯子，似乎在躺椅上睡着了。
    他们几个进屋，他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殷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几个人刚要走过去坐。
    顾清风哼哼唧唧地掀起了毯子，漏出一张俊脸，头发也有点乱，显出罕有的三分慵懒七分迷糊的样子。
    “哥”孔一帆和韩诚吐口而出。
    顾清风微微侧着头，像受了惊吓一样，黑漆漆的眼眸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眉毛紧皱成一条弦，不知所措道“你们两位是谁啊？”
    两个人具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了彼此一样，眼神中百感交集。
    “我口渴了，你给我倒一杯水好不好？”顾清风眨着长长的睫毛，睡眼惺忪的眼神小声央求着殷然，眼前的这三个人对于他似乎都是陌生的，但是至少这个多看了几次。
    所以，求起来，似乎多了几分想当然。
    殷然倒了被温水递给了他，似乎真的是渴了，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小半杯。对于往日那个气质优雅，一动一静都要全完美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真的有些让人感觉陌生。
    水似乎喝足了，轻抿了下唇角，润泽了许多，看着他们道：“你们都是谁啊？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我发生了什么吗？怎么感觉脑袋空空的，又沉沉的。”
    “哥，我们两个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这位是你的———”孔一帆气自己嘴快，不经脑子，最后一句话说出这个来，尴尬的皱着眉看着殷然。
    话卡在半截，上不了，下不去的。
    顾清风仰着头，似乎在极认真的听着他的回答。
    孔一帆一想，顾清风为了殷然受了这么伤，遭了罪，这么厉害的人物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有点破罐子破摔地安抚着顾清风道：“这个大美女，是你老婆。”
    说完，还故意挑衅地向殷然眨了下眼，一副有你好看，你又奈我如何的架势。
    韩诚刚要解围。
    只听到，顾清风轻声道：“老婆，老婆，你真好看，老婆你不会不管我，不会不要我吧。”说完，便目光如钩一般，盯着殷然，极俊的一张脸，带着脆弱的病态，目光中流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自己那么弱小又无助。
    像个雪域冰川上的银狐，敏感的观察着这个让自己不安的世界，似乎能指望上的只有殷然一个人了。
    孔一帆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响，暗想着，哎！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脆弱的“娇花”一般的男人，是商场是狠戾精干的大哥啊。抬头看殷然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怨色来。
    殷然尴尬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却听韩诚道：“哥，你放心，你很快就会恢复的。你别怕，你还有我们呢。”
    “嗯嗯。”顾清风看着他们，点了点头，但是目光中还有掩饰不住的不安。
    他们三个走到了走廊，都面色沉重。
    韩诚道：“天成国际刚签了全运村的项目，斥资上百亿多个亿，合同都签了。这样，如何是好啊？”
    “哎！”孔一帆也跟着叹气，转眼斜看了下殷然道：“殷总，我哥可是拿命救了你啊，你可别图着清净看热闹。”
    “老三，你——-住嘴吧。”韩诚厉色道。
    “切，你们就知道替着她说话，一个个的。”说完，摆着手，扬长而去。
    “殷然，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就这个样子。”韩诚温和道。
    “没事的，孔一帆说的也的确没错，毕竟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专家怎么说大哥的情况？”韩诚继续问道。
    “说，这样的情况的确少见，需要时间慢慢恢复。”殷然眼神有点茫然的看着窗外。
    “殷然，你也别压力太大。你还有我——们”韩诚道。
    “韩诚，谢谢你。”
    “殷然，不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也希望你不要把谢谢二字挂在嘴边，我想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说谢谢，好吗？”。
    “韩诚，我明白。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会的，殷然你知道吧，我都交了新的女朋友了。”韩诚似乎怕殷然的压力大，有点强颜欢笑地说道。
    “听说了，真好。”
    “殷然，下午集团还有个会儿，我哪天再过来。我先走了。”韩诚道。
    “好，再见。”殷然看着韩诚，长身玉立地站在扶梯上向下而行，那背影给人一种踏实心安的感觉，殷然对着空气，无声地说了句：“韩诚，加油，要平安幸福啊。”
    殷然会到了病房，正好撞上顾清风张望着朝着门口看的目光。
    顾清风有点无措的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老婆，他们走了吗？老婆我有点饿了。”说完，脸有点不好意思的泛着红，大约是对这个世界感觉全然陌生，所以连吃饭这样的小事，似乎都不知道找谁，怎么处理才好。
    殷然看了下时间，想起顾清风早晨就吃了些粥，的确到饿的时候了。
    “我已经让人做好送来了，放在保温箱中，马上就拿给你。”
    “老婆，你真好。”顾清风乖顺道，静静地看着殷然给自己端来饭菜。
    殷然让家里的保姆炖的汤，还有点心，特别嫩的菜心泛着水汪汪的绿，看起来就很有食欲，适合病人。
    顾清风，双手因为受了伤，不太方便。
    眼巴巴地盯着饭菜。
    殷然拿起勺子，慢慢地喂他，顾清风看着她，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歉意。
    “老婆，对不起，辛苦你了。”
    殷然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想了一会儿才说：“没事的，你———本就是因为我受的伤。”
    “这样哦，那真好。”顾清风醒了这么久，似乎只有此刻，眼睛中才带了笑意。
    “真好？”殷然轻声重复道。
    ”是啊，因为疼在我身上，也好过疼在老婆的身上啊！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好欢喜。”顾清风道。
    殷然听着这样的话，面对着这样的顾清风，她感觉自己从血泊中的绝望，变成了现在的茫然。
    她已然平静美好的生活，似乎又改变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裴无瑕了，因为照顾顾清风的缘故。
    她的小王子，心里一定盛满了醋。
    可是，这样的境况，自己与情于理都无法袖手旁观。
    如果那样，自己真的是没有良心了。
    顾清风能拼了命救她，她照顾照顾他，也没什么的啊。
    殷然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他活着，就够了。
    她不想欠他那么多，
    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