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五年

    五年后，
    “老二，恭喜啊，二胎喜得了个千金，儿女双全了呀。这小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了。”
    “谢谢老三。对了老大最近咋样了？有段时间没见了。”
    “还能咋样？”孔一帆用力抽了口烟。“这么久了——都——-。”
    “是啊！”韩诚在那边沉默片刻道。
    秋色沉浓，博登湖畔，旖旎的地中海风情，迷人的城堡。
    “先生，我们今天还要按照惯例去那里吗？”一个干练的德国年轻男人细致的询问。
    “是的，卢卡斯。”一个优雅的男人推开了门，如雕琢的艺术品般的五官，黑色的眼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高挺的鼻梁浅淡的笑，亲和却又透着一种疏离清冷。
    靛蓝色的薄大衣，半披在肩上，显得人背部挺阔，硬朗。赭红色的袖扣雅淡的光。
    这个叫卢卡斯的年轻人，是管家的儿子，也是他德国公司的财务官。
    卢卡斯不明白他的总裁，为什么在日理万机的工作中，每年秋天坚持去博登湖，每次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有的时候坐在那里的时间很短，有的时候要呆上半天。
    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可是，他等待的人，从来没有赶赴他的约会……
    但是，他也从未放弃等待。
    “老婆，我们出去野餐吧。”
    “爸爸，爸爸，去野餐，去野餐。”两个穿着一模一样运动服的男孩欢喜的蹦了起来，开心的绕着圈。
    两个孩子大约三四岁，透亮的眸子，精致的脸，一对夺目的双胞胎。
    可爱的惹人的眼，萌到让人心软软。
    “好吧，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呀？”
    “老婆，包在我身上，马上我就去搞定。”俊美的男子边说边揉揉老婆的头，
    “妈妈，刚刚是摸头杀吗？”
    “啥？”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奶呼呼的小团子帅哥解释道：“妈妈，就是刚刚这样的，”孩子伸了下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了下另一个孩子的头，就是“摸头杀，就是很宠的意思。”
    “谁告诉你们的？又是爸爸对不对？”
    “对呀，爸爸说，妈妈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我们三个男子汉都要爱妈妈，保护妈妈。”
    “老婆，看——怎么样，我都收拾好了。”
    “果然，是田螺王子。”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笑，透过车窗，洒在古老的街巷里……
    殷然嫁给了裴无瑕，已经四年多时间了。
    他们定居在了德国，国内的生意交付给了职业经理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弟弟也成长了不少，也开始分担家族的责任了。
    曾经，那段爱恨情仇的日子，似乎遥远得像上一辈子发生的事了。
    孩子们在绿地上奔跑着，欢呼着“爸爸的风筝飞得好高，飞得好高啊。”
    银杏的叶子金灿灿的，远处的薰衣草秋日下还在傲然的长着，
    殷然一直看着远处玩得正开心的父子们，似乎是坐得久了，
    悠悠的，沿着步道走着，
    天高，云淡，秋风舒爽的微凉
    “殷然———”一声熟悉又陌生的低低地轻唤。
    殷然循声而望，怔愣地转过了头。
    顾清风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似乎坐了蛮久的样子，秋日透过银杏的枝叶，投射下来丝丝缕缕的光，氤氲在他的身上，堪堪如画。
    殷然似乎感觉顾清风请减了些，更显得身材修长，长身玉立。
    殷然不想揣测是顾清风的有意为之，还是异国他乡的纯粹的偶遇。
    她走上前去，淡淡的笑，就像寻常的友人一样询问着：“你来这边，是公出吗？好巧呀。”
    顾清风目光沉沉，，默然了一会儿，微微抬起头道：“孩子们很可爱呀！殷然。”
    “是啊，就是淘气得很。”
    “有时候，刷到国内新闻，天成国际发展越来越好了，拓展了很多海外项目。”
    “嗯，这几年还好，挺顺利的。”
    殷然想了想还是问道：“和钱小姐还好吗？”
    “已经很久没再联络过了。”顾清风淡淡道。
    “殷然，有时候我真希望，五年前我永远也回忆不起来，是不是属于自己的美好就会永远的定格呢。”
    殷然沉默了……
    “清风，我们都经历了太多，千帆过尽，活在当下，好好的生活。过去的，终归是过去的。”
    顾清风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手紧握着骨节泛白，他终于见到了她。
    他们已经分别了太久太久了。
    五年前，他从失忆中清醒过来，他当时下意识的，便是逃避，他想这样演下去，
    这样，殷然就不会离开她。
    他知道殷然的道义感便舍不下抛开他，彻底不管。
    他什么时候感觉，装不下去了呢？
    大约是，在半夜起来，看着殷然房间的灯还在亮着，而她正在那里和裴无瑕聊着，殷然笑的那样灿烂，那笑意似乎一下子便把自己感染了，但是那笑却又与自己无关。那时候，他躲在门外，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是个骗子。
    自己自私的霸占着别人的幸福。
    他从来没有那么懦弱无力过。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用道义束缚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的欢笑，幸福却与自己无关。
    那天，似乎也是初秋。
    殷然，收到了一份股权转让书，顾清风把之前得到的天成国际的股份折算返回给了殷家。
    似乎，所有不该得到的，顾清风都没有要。
    S城商场上，一度揣测着顾清风的用意。
    但是，似乎一切都只是归于了平静。
    顾清风仍旧在商场上纵横捭阖，心思手段也越来越强硬。
    人也越来越寡言，冷情。
    甚至连私下和韩诚，孔一帆的聚会都变得少了。
    他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临江海岸的别墅，那是曾经他们生活的家。
    里面的东西，还是曾经的模样。
    似乎，往日触手可及。
    可是，顾清风又感觉飘渺的像个梦。
    一天，他回来的早，在公司已经吃了工作餐。
    他看到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里面，夹着一张有了年月的光盘。
    当时，他本来已经准备扔进了粉碎机里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一个人，孤独的夜晚，太无聊吧。
    他竟然，放到了投影仪里面。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殷然。
    看显示出的时间，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画面里殷然一个人吃着蛋糕，旁边还放着几枚小块的月饼。
    殷然，慢慢的切了快蛋糕。
    轻轻的抿了一口上面的奶油，她的手和肩膀在发抖，那低低的哭泣声，顾清风冲到那偌大的屏幕前，伸手摸了摸画面上殷然的头，轻轻的，眼眸中似乎隐藏不同寻常的情深，可是那屏幕冰冷的触感，残酷地提醒着自己，他无法给伤心的殷然任何的安慰。
    他无助地想个孩子，那一刻他泪流满面。
    他才意识到，他真的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在模糊的泪眼中，反反复复的看着画面的内容，一宿，他喝了很多很多酒，可是却越发的清醒。
    里面殷然的每个叹息，每个表情，每个自语似乎他都能记得住。
    她看着殷然自己孤零零的过着生日，在泪水中扬起笑脸说：“他肯定会回来陪我的，也许今天就有惊喜，或者他太忙太忙了。顾清风，你到底爱不爱我呀？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呀！我是不是在努力一点点，能帮你分担的多一点，你就会喜欢我了。他们说我好看，可是我认为咱们家，你才是第一好看的人。”
    “殷然-------”顾清风如困兽的鸣叫划过了夜色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