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昭君重生 20

    当年霍家的传信官韩武下落不明，直到凌不疑传出婚讯的第三天出现，他跪在凌不疑面前，说着这些年自己的经历。
    当年援军遇到瘴气难以突破，因此迟了三日，“少主公，我觉得这瘴气很是奇怪。”
    去探路的兵马随后出现在军营里，验伤的医师更是无故失踪，瘴气真假还有待考量。
    “尤其是这些年，每每当我想要召集旧部回京，总会频频遭遇暗杀，实在是不得已才在市井苟活至今，请少主公恕罪。”
    “臣请求少主公一定要查明真相。”
    韩武跪地，双目含泪，当年霍氏一族尽数灭亡，唯一的希望就是凌不疑。
    “不必你说，我自会查清。”
    凌不疑坐在上位，烛火未燃，他整张脸笼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韩武却蓦然感觉到一股浓烈杀意。
    直到阿飞犹犹豫豫进来说了句:“少主公，你，你的未婚妻来了。”
    霎时间，杀意尽褪。
    变脸速度之快，让众人哑然。
    ＊
    “我是不是来的不合适?”
    何昭君一进来就发觉气氛诡异，怎么了这是。
    “没，没有……合适的很，合适的很。”
    阿飞摇头很快，矢口否认。
    “昭昭，过来。”
    凌不疑轻轻唤她。
    她身形一正，坚定着步步朝着他走去，余光扫过早隐入一旁的韩武，面不改色。
    直到何昭君走近，凌不疑才流露出片刻软弱来，面容累极了，声音里却带着隐忍的欣喜:“昭昭，随我去个地方吧。”
    “好。”
    ＊
    杏花别院。
    他们二人并立，看着院中不理睬别人的霍君华。
    “阿母，这是孩儿要娶的女子，她叫何昭君，是全都城最好的女娘。”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见疯疯癫癫的霍君华拍手，眼神飘无:“好，好。”
    凌不疑愣住，而后翘起一点唇角，眼中有不明显的水光。
    何昭君被他牵着，在霍君华面前行了礼。
    往后，所有困难都会变成过往，甘福将至。
    “我不同意。”
    门外，不速之客，凌益。
    “子晟，婚姻乃大事，应当深思熟虑，何家不过一介武将，她还是个……”
    凌益指着何昭君，“是个被退婚的。”
    “如何配得你?”
    完全门不当户不对。
    “我不如城阳侯靠着夫人裙带上位，如今也想着拿我的婚事换前程不成?”
    凌不疑讽刺道。
    城阳侯脸色绿了，“你这是在胡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凌益还想哔哔什么，没想到霍君华突然发疯，上来就对他拳打脚踢，“走，你走，走——”
    没等凌不疑发话，何昭君先发制人:“还不快保护夫人，小心夫人伤了手。”
    凌益:“……”
    对上凌益不善的目光，何昭君还十分有礼貌的福了福身，然后伸手对着门口:“请吧，城阳侯。”
    “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我说话了。”
    “是啊，昭君不过是个被退婚的女子，和城阳侯说话自然不够格，但是，您后面那位够啊。”
    何昭君努努下巴。
    凌益直觉不好，一回头看见了文帝。
    哈，真他妈惊喜。
    “陛下?”
    “城阳侯，朕的旨意你怕是没听清楚，等今日回去后朕再写一道子晟与昭君的赐婚圣旨，差人送到侯府。”
    “……不劳烦陛下，是臣冒失。”
    “哼，朕看你就是死心不改，罢了，你回去吧，子晟的婚事朕会全权布置。”
    一句话给城阳侯下了死局。
    事到如今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然后，等凌益离开，霍君华也不疯了，乖乖坐在垫子上玩着一支桃花。
    文帝正和凌不疑说着什么，何昭君看到霍君华对自己招手，走过去跪坐在她身旁。
    “夫人?”
    “你，你戴。”
    霍君华把开的最好的那朵桃花簪在何昭君发间。
    末了鼓掌:“好看，好。”
    何昭君笑得有些羞涩，人比桃花艳。
    凌不疑闻声回头看见的就是这般情形，他的阿母与未婚妻其乐融融的在一起。
    一瞬间，心中很暖。
    文帝也看见了，感慨道:“看来君华很喜欢你这个新妇。”
    “嗯，臣也很喜欢。”
    凌不疑认同。
    文帝:“……”
    嘿，收收眼珠子，快长在她身上了!
    “朕真的怀疑，日后你俩成了亲，子晟你还怎么替我守护朝堂。”
    文帝状似控诉。
    “唉，不如你俩快点生出个孩子，给朕守着?”
    他自以为提出了个很合理的要求。
    然后直接被凌不疑无视掉。
    得，瞧他这个皇帝做的，很没有威严的啊。
    ＊
    那天，他们一起在杏花别院陪着霍君华吃了晚膳。
    恍惚间，凌不疑觉得这才是原本的正轨，那些不堪回首，难以名状的痛苦不曾发生般。
    烛火跳跃着，他眼有些热。
    借口离席，吹着晚风，平复着炙热的心情。
    有人的手塞进他掌心。
    “凌将军，跑什么，和我吃饭就那么不爽?”
    何昭君逗他。
    凌不疑勾起唇，侧头睨她一眼。
    掌心温热，让他原本躁动的心安定。
    那些消极的情绪变淡，他扬了嗓音:“昭昭，是你的话，我永远不会跑。”
    何昭君也笑:“如此说来，凌将军真是会怜香惜玉。”
    说着更觉得好笑，一双眼弯成月牙，狡黠地看着他。
    她又说了这句话。
    前世凌不疑维护程少商时自己出口的讥语，如今说来，倒是无比情真实意。
    谁让凌不疑说这话的对象是她呢!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他们并肩而立，眼前是黑暗，身后是烛火。
    身边的人是唯一救赎。
    ……
    霍君华独坐席间，原本疯癫的神情不再。
    她是三人中最终落泪的那个。
    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