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荒烟蔓草见残佛

    “多谢哥。”宁休开口笑道。
    “我看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如果是要去氏俘山的话，还是趁明天一早再去。晚上还是留在客栈里不要出门了，镇子晚上不太平。”
    虽然是在经历别人的历史，可宁休终究是做不惯和尚，因此下山之后，并未身着僧衣，就连头上也是带了个帽子。
    青衣佩剑，倒是圆了他一直以来的江湖梦。
    因此店二并未认出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寻常的过路旅客。
    宁休开口问道：“这又是为何？”
    他本能想到是有妖魔在作祟，毕竟一路上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碰到一次两次了。
    店二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这才声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镇上倒是没有闹什么妖魔，而是恶霸当道。
    恃强凌弱啦，逼良为娼啦，欺男霸女啦......任何地方都不会缺少这种事情。
    他默默听着，默默记着，并随口打探这些人的姓名住址，想着待会儿再去核实一番。
    “官府难道不管吗？”宁休看着店二开口问道。
    可刚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可笑，竟会问出如此弱智的问题。
    果然，只见那店二满嘴苦涩道：“不报官还好，一旦报官，非但要多受那皮肉之苦，还要缴纳双重保护费。”
    恶霸如此横行却无人管，自是早与官府勾结。
    宁休点了点头，抬头间，忽然发现客栈大堂出供着一尊佛像，他开口问道：“客栈掌柜的平日里也信佛？”
    “镇上百姓都信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脱离苦海。”店二回头看了一眼那尊掉漆的佛像，眼中透露着虔诚。
    “可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改变不是吗？”
    宁休笑了笑，拿起手中的酒杯，开口道：“如果你是求解脱烦恼，那酒比佛好，酒快得多。”
    “客官醉了。”店二脸色露出不愉之色，开口道。
    宁休却丝毫不在意，伸手弹了弹手中长剑，自顾自道：“如果你是求摆脱困境，那么剑也比佛好，剑快得多。”
    “客官你醉了！”
    “世间信徒如此多，佛他忙不过来的，听我的，信佛不如信己。”宁休笑了笑，留下一些碎银子，起身往外走去。
    如果让他师父灵佑禅师听到宁休这一番话非得给气得吐血不可，他一生致力于度化世人，而他这个徒弟竟然在这谤佛。
    不过这可不怪宁休，因为他本就不是法海，他也从未信过佛。
    在他的印象中，佛是这样的，越是有事，他越不帮你。
    越不找他，佛反而过来找你了，因为你不信他，他才要过来度你啊。
    宁休下山前，曾和灵佑禅师过，他修行的目的是为降妖除魔。
    而在他眼中，这些人渣败类就是妖魔，吃人的妖魔。
    这一晚，镇江镇上的人们一直期盼的救苦救难的佛没有出现，反而是来一个杀人的恶魔。
    第二天醒来，大家看到镇上恶霸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竟是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去。
    所有人都在欢呼鼓舞，想着多年求佛终于是得到了回应。
    只有那个店二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回头看了一眼大堂上的佛像。
    佛仍如往常一般，垂眸浅笑，静而不语。
    他忽然想起了昨日宁休所讲的话，走到柜台前，默默看着佛像，伸手一拨。
    佛像地，碎成无数块。
    身后传来掌柜的怒骂声，店二恍若未觉，只见他嘴角微微扬起，迈步往店外走去。
    ......
    “这里就是氏俘山吗？”宁休看着眼前荒凉孤山，低声呢喃道。
    打从来了镇江之后，他就感觉到一道声音一直在呼唤着自己，而这声音就来自眼前这座孤山。
    宁休心中了然，世界线又开始收束了。
    整个进程中，他只能改变其中一些细枝末节，可大方向终究不可逆。
    “镇江，镇江，金山寺可不就在这镇江吗？”
    宁休嘴角微微扬起，不知这段故事究竟到何时才能终结。
    这一日，宁休在氏俘山安扎了下来，开始结庐修行。
    日复一日，乘着这个空档，除了大雷音术之后，宁休甚至开始钻研起了《墨箓丹书》以及千幻大法。
    他发现璇光幻境还有一个妙用，就是完全可以将其当做时光屋在使用。
    其实上古之时，一些大能为了门下弟子修炼，也会创造出一些类似的幻境供其修炼。
    天宫遴选神官有时也会用到这种方法。
    一梦十年，甚至是一梦百年。
    不过既然是梦，那这里的一切的根本就是虚幻。
    “相比于去那些平行世界是真身进入，来到这里该是自己的魂魄，不，魂魄都算不上，应该只是意识罢了。”宁休沉思道。
    这已经是他进入幻境的第七个年头了，虽给他提供足够多的修行时间是好事，可到现在他隐隐有些担心，如果这是梦的话，会不会一直就这么做下去，永远不会苏醒。
    “嘶嘶嘶嘶......”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宁休顺着声音，抬眼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条蛇，一条白蛇。
    白蛇看了宁休一眼，转身朝远处爬去。
    虽然白蛇不会讲话，可宁许却是看懂了它的意思。
    “这是让我跟着它走？”
    看着白蛇渐渐远去的身影，宁休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了过去。
    白蛇速度很快，要不是如今宁休大雷音呼吸法大成，一身肉身早已达到超凡的地步，怕是根本跟不上。
    一人一蛇，越走越远，直至进入山中密林深处。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宁休大声开口问道。
    “嘶嘶！”
    白蛇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慢慢抬起了自己的蛇身，直至与宁休的头齐平，这才停住。
    嘴巴微张，吐着猩红的蛇信。
    宁休抬头望去，双目对视。
    一人一蛇就这么站在那儿，谁也没有动，好似是在玩谁先动谁就输的游戏。
    一阵清风吹过，地上荒草来回摆动。
    然后宁休就于荒烟蔓草间，居然看到了一尊已被毁坏的残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