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生死以许

    “对不起，凤临，都是我连累了你……是我没用，不仅害了辰儿，也害了你……”
    唐若华定定看着面前的男子，目中晦涩难当，唇角不自觉紧抿成一线，心中痛责不已。
    先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心痛欲碎，此刻凤临竟又身中剧毒，让她直恨自己的无能，不仅保护不了辰儿，还连累了凤临这个对自己几番搭救的恩人。
    “辰儿？”苏墨眸中微异，看她满脸心痛自责，有些意外道：“是你的那个侄儿，被你独自带出皇宫的那个小皇子吗？”
    “是，就是他！你见到他了是不是？你见到辰儿了是不是？”唐若华声音一提，整个人立刻变得激动起来，“辰儿当时和我一起掉入了悬崖，你能找到我，一定也见到他了？那辰儿现在在哪里，凤临，你快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只要一想起辰儿被人一箭射穿太阳穴的情景，她只觉呼吸生痛，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光，整个人颤抖得不能自己。
    苏墨见她神色不对，对她的话更是感到怪异无比，见状忙轻手扶住她的肩膀，出声让她先冷静下来：“等等，你的先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说，你先前见到了小皇子？”
    见她神情哀伤、失魂落魄地点头不语，他不由再问：“你们一起掉入了悬崖？”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他不觉松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还好还好，一切不过是你生出的幻觉，倒也让我跟着吓了一跳。你想想，那时你我被困阵林，仍在山下，四面八方里皆是树木，附近何来的悬崖？”
    “……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令唐若华不觉有些呆呆地仰起头，水气洇晕的眼中明显布满了疑问。
    苏墨有些好笑地扶她坐好，这便将先前二人在落魂阵中所发生的一切悉数说于她听。
    经他解惑，唐若华这才明白，原来那场让她痛彻心扉的一幕都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象，她的辰儿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一松，先前一直积压在心底的那块巨石总算清理一空。
    然而很快她又忧心忡忡，才刚舒展的秀眉转眼间深拧得更紧，整张小脸都跟着皱成一团，根本轻松不起来。
    因为眼下还有一件更为紧迫的事需要去做——帮凤临解毒。
    凤临提起的那个玄幽子跟那叫做“蚀心粉”的毒，她已见识了其阴损霸道的一面。
    玄幽子的身份她以前并未听师傅提起过，那鬼谷派她到是略知一二，知其与如今盛名天下的天玑阁有几分渊源，甚至那鬼谷子还与天玑尊祖同出一脉，能力非凡。
    而这玄幽子隐于这片山林整整三十年，潜心研究阵法与毒药害人无数，足见其为人阴损残忍。
    解药一事，或许证如他自己所说，根本没有现成的。
    甚至，他根本就没有去研制过。
    转头看一眼身边的凤临，但见他面色灰白，肤色暗淡；虽及时封住了穴道令毒素未能大面积外扩，但这般做法却最是伤及内脏；尤其是在封了穴道后还强行运功，那更是凶险万分，极易引起突发性昏厥，届时必将药石罔医、性命不保。
    “你在找什么？”
    眼见她忽而看看自己，忽而又一股脑地将怀中的药瓶、针包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统统掏了出来，苏墨不由发声问道。
    唐若华头也不抬地快手从堆药中取出一只紫金色的精致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形状圆润泛着光泽的金色丹药来：“这是归元丹，有聚气凝元攻效。你真气受损毒气内侵，将这个服下，可缓解体内真气四下乱窜的痛楚。”
    “好！”苏墨微笑着将药接过，很是干脆地将之服下，顿觉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周身血液缓缓流淌，不由叹道：“幸好我当初一念之下救了一个医仙，果然冥冥中自有天定，这不就很快轮到你来救我了！”
    唐若华只觉喉中发紧，知他是在故意宽慰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轻松得起来。
    若是寻常的毒，她身边携带的这些解药倒是基本可以应付解了；再不济，配合医仙门的独门针术加上恰当的真气引导，应该可以将毒逼出，再慢慢调养便是。
    然而凤临所中之毒偏偏已侵入脏腑，又因他体内真气的流窜而导致筋脉受损，如果没有正确的解药将之服下清毒，整条胳膊都将因此废掉，要想通过逼毒的方法去毒效果更是微乎其微，等同于无。
    正愁眉不展间，却忽觉脸上一冰，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揉了上来。
    凤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一张小脸越皱越紧，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的眉结给揉散开来，打趣道：“你瞧瞧你，再这样眉头紧皱下去，我都快以为我是不是没救了，应该听天由命及早留下遗信托你帮我转交给我的亲人。”
    “不会的！”唐若华心脏一跳，手心不自觉地紧握成团，声音兀地拔高几分，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一定要救活你！”
    “傻瓜，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忘了，你说过你背负着深仇大恨，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完成，怎么能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我，轻易抛弃自己的生命？”
    苏墨神色微变，一双因毒性侵袭而深黑摄人的眸子也越发深遂，一眼望不到底。
    也许是那双坚定不移的瞳眸太过晶亮明彻，也许是渐渐对自己的去毒开始没了把握、感觉到时限将至，苏墨的脑中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永远，只记得凤临这个人。
    “你不是无足轻重！你是我的恩人！我的整条命都是你救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所以，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承受痛苦地活着！我会救你，完完本本地治好你，凤临，相信我！”
    唐若华紧紧抓上他的大手，一张绝美的面孔因为激动而愈显苍白。
    相信我，凤临！你在我的心中绝不是无足轻重！
    你的出现，让我本暗无天日的世界照进一抹曙光；让我沉渊的心湖，不再被冰霜覆满。
    凤临，你我虽相识无多，但你的这份恩情早已让我对你倾心相待，生死以许！
    所以，我不会让你死！
    即使无法再继续以后的路，这条命，我也必定会先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