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疑虑顿消

    然而齐弈动作灵敏，眼看对方伸手过来，只轻轻一转，便避开了方向，仍是平平举着杯盏执意递向唐若华的面前，连声道：“不可，不可。”
    看到桌上的三人均微微变了神色看向自己，他唇角一扬，朗笑道：“凤兄爱护同门心切，齐某很是理解。然而凤兄也说此次是带你这位小师妹初次行走江湖，自然要让她领略江湖气息，岂能一味地小心翼翼藏着护着，反而失去了江湖人的豪爽。齐某看令师妹倒是个敢说敢当的直爽性子，不如便从这杯薄酒开始，尝过之后才知其中滋味，一如这江湖，是潇洒是险恶，总要亲自领略才知道。华姑娘，你说是与不是？”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想借机试探自己的功力，却绕费这般唇舌，也是难为他了。
    唐若华心底冷笑，朝着凤临投去一个无妨的眼神，干脆地伸出手，平静道：“不过一杯水酒，我喝了便是。阁下巧舌如簧，若不是方才自报家门说是官府中人，小女子还当阁下是哪里来的说书先生，当真是舌灿莲花、才辩无双哪！”
    这话一出，立时令长安“噗嗤”笑出了声，也惹得齐弈俊脸微青，方才的笑容还来不及敛去又添新恼，表情一时很是古怪。
    然而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
    眼见对方毫不做作地伸手来接酒盏，他微微一松，看似为着避嫌而刻意避开与对方的指尖相触，却令杯身立时下落，险些就要坠下半空，忙又迅速重新去接扶。
    唐若华眼中流光一闪，唇角已不经意地微微勾起，几乎同时快手改接为托，纤长的素手如一只灵巧的白蝶，翻飞间已稳稳当当将酒杯接个正着。
    与此同时，齐弈的手掌也如影随形，须臾间一把将唐若华的纤手整个包裹其间，看似因为抢着去接杯子而意外失手，实则暗暗施力牢牢收掌加以试探。
    “咝——”
    但觉掌心那只温凉如玉的素手纤软无力地任由收拢，随之耳边一声吃痛的低呼也清楚地传来。
    齐弈面色微变，手已快速撤离开来。
    却见那少女手背通红，因为他的陡然撤力而手臂微抖，一个控制不当，手中的酒水已倾泼而出，在桌上溅洒开来。
    “怎么样，手要不要紧？”
    苏墨身形立动，下一刻已无比轻柔地抓起唐若华那只红中泛白的小手，墨眸骤寒，冷冷射向了对面的罪魁祸首。
    虽然他有心让齐弈借着这个试探就此打消疑虑，却不想对方出手如此的重，这让他始料未及。
    察觉到凤临气息摄人，唐若华忍着手骨的巨疼，免强抬头朝他一笑，摇头道：“不碍事。幸好这是铜盏不容易碎，免了我的皮肉之苦。不然以这位公子的手劲只怕当场就要将杯子握碎在我手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好险，好险！却可惜了这杯酒，白白地糟蹋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暗暗拉了拉凤临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因此而动怒，以免横生枝节。
    “真是抱歉，在下无意失手，一时情急误伤了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齐弈急忙道歉，心中却暗暗讶异。
    没想这丫头的内力竟是如此微弱，若非看她身手敏捷显然是武艺不凡，他真怀疑她方才那一幕是装出来的。
    可他那一握乃是用了近七成功力，但凡有些内功的人都会本能地运功抵御，而她却毫无抵抗，根本不是想装就装得出来的。
    再看此刻她的那只手，到现在不仅通红一片，还整个地肿起老高，绝不是有内功的人会出现的症状。
    所以，确是自己怀疑错人了。
    这个丫头，绝不是当日能从自己箭下逃走的那个厉害少女！
    思及此，他忙命小二赶紧前来将桌子擦干净，随后重新倒满一杯酒，双手平举，端端正正地朝着唐若华施行了一礼，而后仰头一饮而尽，态度诚恳道：“这杯酒，是在下向姑娘赔罪自罚的一杯，还望姑娘大人大量，莫计较齐某的一时之失。为表诚意，今日几位的开销都算在齐某的账上。”
    说着他朝柜台后面的账房先生一扬手，沉声道：“你们可听清楚了？这几位客人今日所有的开销都由我来付，你们只管好好伺候，切莫怠慢。”
    “哎，小的明白，客官请放心。”
    那账房忙起身朝着齐弈微微恭身，面上笑得花儿一般灿烂，自是应声不迭。
    长安轻哼了哼，对齐弈的做派很是不以为然。
    旁人不知，他们几人却是心知肚明。
    齐弈这哪是不小心给失的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出手那么重误伤了人唐姑娘，这会儿说漂亮话装好人，当他们瞎吗？
    然而不管怎么样，这个场面到底是要给圆回来的。
    眼下能够一举将齐弈的疑虑打消，也算省掉了一个大麻烦，起码在黄石城，他们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唐若华心中再不屑，面上也是不好表露出来。
    但见她揉着泛红的手背，面上一副欲发作又无从发作的模样，直叹道：“罢了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伤得不重，别再什么赔不赔、罚不罚的。我吃饱了，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师兄，你们慢吃，我先上楼去了。”
    说完，她也不管齐弈有些尴尬的神情，起身径自往楼上走去。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几人的晚膳用得自然不算愉快。
    在唐若华先行离去后，苏墨等人也是食欲大减，简单与那齐弈寒暄几句后，便也寻机各自回了房。
    齐弈二人费了不小的功夫，却仍然未等到该等的人，心中也是难以舒坦。
    直至亥时初刻，承顺自外面回来，向齐弈禀报说，他们安排的人在各个客栈酒楼均未搜查到唐若华的身影；甚至连青楼妓院里都没放过，仍是一无所获，如同大海捞针，根本难觅其踪迹。
    “先这样吧。”
    彼时齐弈刚刚洗漱完毕正打算入睡，听了承顺的回禀，他眼里并无多少失望，反而很是淡定地摆摆手，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便去通禀知府派人照我之前的提议，逐一查验所有肩上有伤的人。务必在城门开启前，将命令交待下去并严格执行。如有疏漏，本将军将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