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乡间投宿

    “如何？还能如何？”苏氏明显气得不轻，眉头拧得紧紧，令一旁的桂嬷嬷见状忙上前熟练地替她轻柔眉心、按摩头部，才令其稍稍舒缓下来，“事不宜迟，哀家这就拟旨一份，以皇帝病危为由，让晋王火速回京助我协理朝中事务。等他入了京，便将其先行控制住，在辰儿找到之后，再行定夺。”
    “太后，此计恐怕不妥。”
    苏万昀面色微沉，显然对太后的决策无法认同，“如今小皇子失踪的消息已天下尽知，此刻太后若放出皇帝病重的消息，有心人定会有所防备。那晋王又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在得知皇上病危、皇子失踪之后，他岂会不深想？万一他不肯上勾，反带着大军大举进京，那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得不偿失，等同给皇上反做了助力？”
    “那你有何妙计？”苏氏眉头紧锁，濒临发作的头痛病令她心烦气燥，声音也已带了些许的不耐烦。
    苏万昀却不疾不徐，娓娓而道：“依臣之见，太后不如先施个障眼之术，就说小皇子已经找到，不日将册立太子举行授封大典，命晋王火速回京参加太子加冕典礼。臣会在其赶往京中的路上布下重重陷阱，让他途中遭遇了‘不测’，便能一劳永逸，省却后患。”
    苏氏目光一厉，不答反问道：“计是好计。可这小皇子从何而来？就算是掩人耳目，也得有个三分真假才行。这晋王可是自战场上打过不少胜仗下来的，单是那唐家的一个小丫头你们费了那么大周折都未能擒获，晋王更是不好对付的主，若是让他顺利回了京，也得有个小皇子的影子让他见到才行。”
    “太后放心，晋王在明，我们在暗，只要他中计，臣必有把握除了他。至于代替小皇子的人选臣已选好，只太后您首肯了。”苏万昀微一倾身，眼角余光自身旁的苏烨面上扫过，立时令苏烨眉心一跳，有些不置信的惊喜浮上面庞。
    苏氏下意识地蜷起了护甲，眼底一片冰凉之意。
    但见她有些不甘地哼笑一声，淡淡道：“哦，原来你早有打算，到是哀家白操这份心了。说吧，是哪家的孩子，可别弄些个低贱的婢子生出的贱种，玷污了太子这个高贵的身份。”
    话音一落，不仅苏烨，连苏万昀的脸上都猛地浮上一层灰色，使得殿中气氛立时沉到谷底。
    苏烨原本欢喜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面如死灰，掩在袖下的手掌亦猛地攥握成拳，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回太后，是臣的长孙——苏锦睿。”苏万昀免强忽略掉心头的不快，面上越发恭谦地答道。
    “你的长孙？”苏氏微微恍惚，很是有几分想不起来的样子。
    半晌，她才将目光转向面如土色的苏烨身上，看似恍然道：“哦，哀家想起来了。是你与柳家那个二姑娘生的长子吧？呵呵，哀家年纪大了，记性不中用了。但柳太傅家的二姑娘哀家却是记得的。顶标志乖顺的一个姑娘，也是你有福气，居然将她娶到了手。哈哈，行吧行吧，到底也是从我苏家出来的，比别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总要强些。”
    “谢太后！”苏烨目光微垂，声音较先前沉闷不少。
    他费尽心思求娶到了柳太傅家的嫡女，却始终摆脱不了出身低贱的事实；无论父亲还是太后，在他们眼里，他始终低人一等。
    这个耻辱伴随了他二十多年仍然如影随形，他不甘！
    终有一日，他要将这份耻辱狠狠踩在脚下，让天下人都臣服于自己，以他为尊！
    苏氏看在眼里，却丝毫不将他的难堪放在心上。
    不过是自己这个侄子跟通房丫头生出来的卑贱种，就算再努力出色，又有何用？
    到底登不得大雅之堂，只适合做些跑腿奉承的活计罢了。
    也难为他苏万昀了，明明不喜这个儿子，如今却为了自己的野心，肯将那个孙子都捧出来……
    呵，当她看不出他打的哪一手好算盘！
    挥了挥手，苏氏也懒得再多费唇舌，“就依你之计，先这么办吧。晋王那边是生是死哀家可以任你决断，但辰儿的下落务必第一时间让哀家知晓。这天曜的姓，始终还是要姓萧的。”
    “是，臣定竭尽全力，尽快找到小皇子的下落，请太后放心。”
    苏万昀双袖一拢，笑着从容作答。
    待出了养心殿，面上的笑容却立马隐去，转而朝着苏烨示道：“回府之后，你便着手寻个教习宫中规矩的人去教导锦睿，莫让太后再挑出刺来，毁了我的大计！”
    “父亲放心，儿子省得！”苏烨低应一声。
    二人遂一前一后快步而行，双双出了玉华宫去。
    傍晚时分，不远的村落里有炊烟冉冉升起。
    伴着夕阳的余晖，在田间劳作的农民们相继收拾起了农具，或扛在肩上，或拎在手上，结伴有说有笑地纷纷往家的方向赶去。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大锅粥的香气，混杂着谁家喷香的小炒，令赶路的行人不觉饥肠辘辘，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公子，咱们今晚确定不进城了吗？”
    长安抚着扁平的肚子，闻着顺风飘来的香味，真希望能够在日落前赶进城，美美地吃上一顿才好。
    苏墨嗯了一声，看着前面的村落，淡淡道：“今晚先找户人家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
    “好，那我先去前面打探打探，看哪家有干净空闲的屋舍，好让我们借宿一晚。顺便，再问问谁家有不下蛋的母鸡，买来给唐姑娘炖补炖补营养。”
    长安认命地抹掉脑中想出的各式大餐，只得将心思改动，借着替唐姑娘补营养趁机捞点鸡汤喝喝。
    余光见公子抬眸扫了近旁面色微白的少女一眼，很快又移开，他嘿嘿一笑，快步策马上前，赶上前方路边正回家的几个农人，笑问道：“几位大哥，请问这附近可有什么客栈或酒家供我们借宿一晚？我们远道而来，这会儿怕是赶不上进城了，能否劳烦几位给我们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