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塔顶之上

    “若华。”看着那双流光轻晃的纯净美眸，苏墨只觉喉中一紧，双臂越发用力地收紧。
    头一低，他在那双惊慌如兔般的晶亮目光下，强行压下心底的悸动，最终于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唇间逸出低不可闻的叹息，“我也不习惯抱别人……除了你。”
    唯有你，让我越靠近，越沉沦。
    本该及时抽身离你远去，却最终为你牵肠挂肚，羁绊此生。
    若华，给我一些时间……
    我会尽快将京中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将你的家人救出那片深渊。
    待那时，我会亲自告诉你我的身份，从此对你再无欺瞒。
    微凉的触感印上唇间，他却不敢贪恋，一碰即过。
    生怕那美好的滋味会燎起心底熊熊之火，一个不慎，将她灼伤。
    收起心绪，苏墨轻轻抱起怀中因为惊慌而双眸紧闭的少女，不再停留，稳步拾级继续上行。
    感觉到贴近面宠的那股灼人温度已悄然离去，唐若华一颗怦跳的心才渐渐寻回了频率，重新回到自己掌控。
    小心地张开眼偷偷打量头顶的那张面孔，发现凤临已面色如常地专心登塔，而她却仍满脸通红，脑中依旧轰鸣一团。
    方才，他是亲她了吗？
    尽管很轻很短促，但额间的那一点温度直到现在她仍清晰可辩……
    不仅不曾消失，相反如同星火燎原般，灼烫得她整张脸都因此无限蔓延，热度一直延续到现在。
    忍不住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方才亲过的地方，她不知此刻心底的那种感觉是怎么形容，却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这是喜欢上了凤临吗？
    “公子，咱们到了。”
    长安的声音在上面响起，激得唐若华心底一震，如同做贼般迅速收回自己抚在额间的手指，却刚好与凤临含笑的眼眸撞了个正着，不禁面色大窘，有些不打自招地转移话题道：“总算快到了，这塔里真闷，呵呵。”
    “嗯，确实很闷。”苏墨宠溺地轻笑一记，并未揭穿她的小动作。
    与下面的塔层不同，第四十九层塔中有着古老的长明灯纷置于塔内的各个角落，光线柔和地燃照一切。
    长安独自在顶层观察了一番，随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精魄香点燃后置于佛案前的香炉中。
    有白烟冉冉升起，一抹独特的幽香迅速在塔中悄然四散，很快与塔中的气息浑然一体，给人以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安宁之感。
    “咦，这里的香气，好像与别处的不大一样？”
    由于自幼高强度训练嗅觉辩识各种药材的气味，是以当一踏上这一层，唐若华立即察觉出这里的香气不同于别处。
    忍不住深嗅了一记，很快她发现那佛案前的香炉中正白烟袅袅，显然香气是从那里面散发出来的。
    苏墨笑笑，“这是我让长安准备的安神香。是我天玑门独特炼制的一味奇香，有助眠安神之效。”
    “你点这个做什么？”唐若华忍不住好奇，很有些意外道：“咱们虽说会在塔上过夜，但总不至在此打上地铺，睡在这里吧？”
    长安眉头轻耸，闻声笑道，“地铺倒不至于，累了困了在此歇上一觉还是必要的。”
    唐若华不予置信地瞥他一眼，“你不看星星月亮了？”
    “看是看的。”这眼神让长安一个恍惚，竟无端觉得跟公子平时睨他的神态一般无二，不由伸手捏了捏了眉心骨，打哈哈道：“不仅要看，我还要看明早的日出呢。哈哈，不说了，我先出去看看外面的夜景，想必应是迷人至极。”
    说着，他不再逗留塔内，转身前去将门洞边的宝璃旋扭轻轻一转，那经久未启的洞门很快便发出沉沉声响，伴着夜风的涌入在几人眼前徐徐开启。
    “哗，可真够高的！”一脚踏出塔外，那恍如悬空的刺激令长安猛吸了口凉气。
    尽管塔峰八边皆有高翘的飘檐挡护，但毕竟离得稍远，而身前脚下一尺开外便是光滑的琉瓦斜坡，漫天星辰反射其上，冷冷清辉伴着微凉夜风刹时激得人全身一激凌，神志也瞬间清醒无比。
    “你小心些。”唐若华见了外面的情形也不觉替他捏了把汗，却见长安已很快应付如常，回身重新将洞门给关上，自信道：“姑娘放心，这点儿难度，小的还应付得来。”
    苏墨亦在一旁安慰，“你放心吧，长安轻功极佳，即使掉下去也摔不到他。”
    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显然对长安的轻功信心十足。
    这点唐若华倒是深信不疑。
    以长安的轻功与凤临相比虽说还略有逊色，但比之从前的自己也相差无几了。
    这宝塔虽高，好在层层叠叠，每层之间皆有飘檐循序上递，就算长安想要从这至高的塔顶上跳下去，只须控制好力道速度，将飘檐一角借为支点，一气而下根本不成问题。
    见凤临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塔中情形，她美眸微微一睑，目光再度落到先前那香炉之上，喃声道：“檀、降香、川芎、当归、琥珀，木犀……嗯，还有两味不知是何物，凤临，你能告诉我吗？”
    “告诉你什么？”苏墨正静静观察塔中布局，忽然听她发问，不禁转身看她。
    唐若华目光微动，心底的疑惑不禁更浓了。
    不动声色地抬手指了指那香炉，“长安点的这个香，里面都有些什么成份，为何我竟辩识不出来？”
    “哦，那是一种奇兽的兽血与骨粉，你没有接触过，自然无法辩识。”苏墨踱步在塔中转了一圈，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只边答边道：“若华你再感应一下，看看这层的神息与三十三层是否有不同之处？”
    “好。”唐若华垂下眼，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按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凤临似乎有什么事情正瞒着自己。
    或许是她的错觉，从他跟自己提起这塔中的神息之力时，她便隐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今晚的登塔之行，并非是因自己临时起意而产生的。
    可是不管如何，她都相信凤临是不会伤害到自己；只是这却让她越发不安，担心他是否正做着什么危险的事情，却想要一力承担而不肯让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