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无名飞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墨看她这般神态，猜测定与这神息之力有关，只不知神息到底让她看到了什么，竟让她这般神不守舍。
    待听她一五一十向自己解释清楚，他这才明白，原来她方才喃喃叹息的那句话，竟是神息的最大执念。
    “原来如此，神息之所以经久不散，与其说为等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倒不如说是为了等一个让他放下的答案。”轻轻一叹，苏墨看着面前的神像，目光已变得清楚了然，“永生与轮回，本就是两难的抉择。一旦选择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神，必定要抛下所有过往，无欲无求，大道所向。”
    “是吗？”唐若华微微发怔，看着面前除了容貌极美却与一般神像无异结跏趺坐着的像身，根本无法与自己方才所见到的那个“神”相提并论。
    或许，这便是“他”残留不息最大的原因。
    不仅是因为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亦有“他”的曾经心性。
    那样不拘世俗，放荡不羁的无双男子，最终却选择成为无欲无念、永恒不灭的神，本身就已是极大的挣扎。
    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样的选择，到底值不值得？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苏墨摇一摇头，转而朝她笑道：“神的心思，我等凡人如何能尽猜。不过若是你问我，我倒是能肯定地答复你。”
    唐若华这才回神，偏头看他，“问你什么？”
    “我的选择。”
    苏墨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目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论是永恒不灭，亦或是历经轮回，只要我爱的那人在哪里，我便陪她在哪里。”
    “你……”唐若华失怔当场，只觉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亦失了节奏。
    苏墨轻轻伸出手，抚上她温热柔软的脸庞，眼底有着让她不敢正视的深情。
    心一慌，她慌忙后退一步，目光四处闪躲，有些词不达意地转移话题道：“原来这里真的有神息存在，只可惜，‘他’说我不是‘他’要等的那人。或许，除了那个神秘女子，世间根本无人得以获得这神息力量吧。”
    他的情意她并非感觉不出，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今的她，担系着唐家命运，肩负着帝王使命，自身更是生死难测、前程难料，又如何能回应他的这份情意？
    明日起，她与他便要分道扬镳，从此天涯海角，不知能否还有相见的时日。
    只愿，他能平平安安不被自己所牵累，她便能够安心了。
    苏墨缓缓收回手，将她的反应皆看在眼里。
    也不逼她正视自己的这份感情，毕竟，眼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定能将二人之间的难题解决，给彼此一个最好的归宿。
    “其实，无论神息为谁而留，对他们都已经不重要了。”
    苏墨顺着她的话题笑了笑，平静道：“一位已成上神，自此世间情爱皆化为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超越生死、凡情，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一位，早已历经转世轮回，即使再深的执念，经过世俗的消磨，也将不复存在。
    何况，他们本就背道而弛，最终，都将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论他们是否会重遇，结局也是注定。何况，我从你与神息的交流中，感觉仅存的神息似乎已然放下了这份执念。若是无人吸收，想必不久也将自行散去，那倒是可惜了。”
    唐若华轻叹一记，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惋惜。
    不是因为未能获得神息之力，亦不是因为神息最终都未能等来那名神秘女子……
    只是惋惜这样深的一缕执念，该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才会执留人间经久不息？
    “若华，那不过是神留下的一缕气息而已，真身早已飞升天外，你莫要受他蛊惑，以为他是真的存在这里。”
    见身边的人儿有些痴怔地望着那神像，苏墨心底不禁“咯噔”一声，暗觉不妙。
    从她清醒到现在，似乎目光总是在神像上流连，常常心不在焉，如同被吸走了心魂一般。
    这让他不禁心生警觉，生怕她也会如门中的那位落衡长老一般，受此影响，终生存憾。
    唐若华却摇摇头，“虽是一缕神息，但我真的看到了他。”
    见凤临面色微异，她不觉笑道：“是真的。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奇妙感觉……这塔中的神像与‘他’本体差别千万，根本不及‘他’真正风采的万一。嗯，在我所见到的男子中，你的真容已是我见过绝无仅有的俊美无匹了，可‘他’……”
    “他什么？”见她偏头努力回想，苏墨俊眸一沉，声音明显沉闷下来。
    尽管难得从她的口中听到对自己这样高的赞誉，却一个“可”字，让他明显察觉在她的眼里，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神”，才是她所最欣赏的类型。
    这让他不觉有些气闷，开始后悔起今日带她上塔来感应这神秘力量了。
    若让她因此而像落衡长老那样，自此对一个无法企及的神而念念不忘，他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从前听门中风传，说落衡长老终身不嫁、拒绝一干能人异士求娶的原因，是因为恋上了这位不知是否真正存在的涅磐神。
    不仅终日将涅磐神的画像携带在身，其居所之内更是多处悬挂着她亲笔所绘的涅磐神画像，每一张神态各异、风姿卓越，确是世人罕见，完美至极。
    原本自己对这等捕风捉影的风传不过是一笑置之，根本不予相信。
    认为那落衡长老不过是执念未能得到神息之力而抱憾终身，关乎到男女情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此刻，他却不得不怀疑。
    是否这神息之力，是那生来风流不羁的涅磐神刻意留于世间，专门来蛊惑这天下痴女子的。
    他这边心思百转，唐若华却丝毫未觉，只是想了想，认真道：“‘他’的容貌固然是世间难寻，但最让人吸引的，却是‘他’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气息不知不觉吸引得人移不开目光。
    ……那并非是无穷无尽的法力，而是举手投足间自然生出的那种气质，似慵懒，似悠闲，又似洒脱不羁、风轻云淡，给人带来一种极致的安宁感。
    还有他的行为，我行我素、无拘无束，似乎将天地间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又似乎将万物皆囊收眼底……总之，‘他’不像一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