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迟来一步

    见到他们，里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不知对方是何身份。
    当中一人喝道：“来者何人，可有令牌？”
    苏墨目光如冰，静静看着满地的尸体，双手不觉紧紧攥起。
    四周的守卫与黑衣人相视一眼，很快发现他们并非自己的同伴，遂一声招呼，朝来人迅速攻来。
    然而墨卫何等身手，剑影一动便迅速斩杀大举进攻来的敌人，如同切菜砍瓜般手起剑落，转眼之间撂倒一片。
    今日为了设计唐清境与其同党窜通逃狱，大牢内外的守卫本就故意设得薄弱，故而不消片刻，墨卫便将这些人消灭一空，静静立于原地，等着公子的发令。
    “对不起……”
    缓缓伸手合上地上男人未瞑的眼睛，苏墨声音喃沉，不顾沾了满手的鲜血，面上隐隐透着无能为力的痛楚。
    他千赶万赶，却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苏唐两家，从此真正刻上了不共戴天的血仇印记，谁也无法抹灭。
    他与若华，也将永远被锁在这个看不见的枷锁下，再也无法解脱。
    “公子，这里还有个活着。”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呼唤，将苏墨陷入暗沉的心猛地拉起。
    快步走近一看，但见那是一名气息奄奄的中年女子，周身的血早已将一身囚服染透，身上还趴着一个被砍得血肉模糊的中年女人。
    当苏墨看到女子那张沾满血渍却熟悉莫名的美丽脸孔时，只觉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连呼吸都变了。
    外面却随之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潮水般，迅速往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急涌而来。
    “莫枫，快救人！”
    “诺。”
    随着他一声令下，莫枫立即将女子身上的尸体移开，出手快速点上女子正流血不止的伤口穴位，将人自血泊中捞起。
    外面的大军随之涌了进来。
    密密麻麻的长箭先于涌入的大军飞射而来，很快大军压至，那数不清人头的数量转瞬间整齐有序地堵住唯一的大牢出口，将苏墨等人重重围困在内。
    与先前的大牢守卫不同，这回来的大军攻守有度、秩序严明；一波箭停，不待里面的人有所喘歇，第二轮长箭便再度密如蝗虫般向着包围圈疾射而去。
    然而里面的蒙面黑衣人亦个个身手不凡，武功高强。
    但见这些人手持三种不同兵器，分别为剑、刀、锏。
    施展间若疾风扫秋叶，推枯拉朽、威力惊人。
    这些箭一经射去却连他们的衣角都未沾上，无不纷纷被击得七零八落，转眼纷折了一地。
    眼见那领头的黑衣男子一扬手，身后如狼似鹰的黑衣卫士便迅速结成锋矢阵型，将其与那名抱有一囚服女子的黑衣人裹挟中间，如一支凝聚一起的锋利箭矢，快速向外突围而去。
    很快，这片拥堵的空间被从内打开一条缺口。
    苏万昀冷冷立于牢外，身前身后围满了数以千计的苏家军，个个手持利剑、铠甲鲜明，将若大的大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只等着那些人一出来，便立即蜂拥而上，将他们全部斩杀当场。
    然而，当那些浴血奋战的黑衣人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苏万昀的心却狠狠一跳，本该即时下令诛杀的动作，迟迟没有落下。
    “大人？”
    有人不解地在旁提醒，不知这大好的机会主上为何不懂得把握，令那些人一经冲出有如猛虎出笼，很快就要冲出重围去了。
    眼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领着十八名武器鲜明的侍卫于大军之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苏万昀紧紧攥着双拳，一张又惊又怒的面孔在火光下明灭不息。
    最终，他终于抬手喝停了所有的攻击，冷冷看着那些同样停止厮杀的黑衣人。
    苏墨遥看一眼那冷眼望着自己的男人，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衣袖一扬，领着身后的众墨卫利落地飞身跃出重围，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大人，他们是什么人？”
    有人隐隐看出端倪，却也只是心中猜测，根本不得其解。
    苏万昀不置一言，只是默默看着那些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目光阴影不定。
    半晌，才见他微一摆手，沉声对着身边的李青吩咐道：“速将里面清理干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将今晚之事透露半句！”
    “诺！”
    对方领命而去。
    “苏大人！”很快有另一队人马飞奔赶至，当先一名俊朗男子衣冠整齐、气宇不凡，正是大理寺卿韩玉珩。
    眼见这阵仗，对方迅速下马朝苏万昀一拢袖，问道：“下官来晚一步，不知里面现下情况如何？”
    苏万昀面色凝重，亦抬袖朝着韩玉珩一辑，道：“今晚之事，恐令韩大人要费神了！那唐清镜与敌国细作暗通款曲、私谋逃狱，被守卫发现并阻止，双方于方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交战，致使两方死伤无数。待本官获信赶到时，那唐清镜等一干罪犯已于混乱中全部伏诛，剩下前来劫狱的杀手也被本官带来的人及时剿灭，无一幸免。现在，本官正命人查看那些劫狱者的相关身份，韩大人既然赶到，请随本官一同协理此事。”
    “苏大人是说，那罪臣唐清镜一家因谋窜逃狱现已被当场诛杀？”
    韩玉珩目光一挑，看着地上这大片的血渍，面上微微露出些许意外。
    待得到苏万昀肯定的答复，他亦很快平复神情，拢手回礼道：“既如此，那下官在此多谢苏大人的及时援军，得以将逃犯绳之以法。若今夜令罪臣就此逃出大牢，那下官定当罪无可恕，万死难辞其咎。”
    “韩大人不必自责！本官现已查出今晚之事乃出在那名负责看管天牢的刘姓典狱长身上，若非此人被钱财收买、受敌指使，断不会出现这等变故。”
    “哦，那刘典狱长现下人在何处？”
    苏万昀转过下巴朝不远的某处一点，“就在那边。”
    “死了？”韩玉珩随着他目光看去，但见地上倒着一个身着狱典官服的男人，脖子间被利刃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脑袋正以不正常的角度朝一边弯折，有殷红血迹顺着他的脖颈向外细细流了一地。
    苏万昀颔首：“此人因事迹败露、大罪难逃，先前已趁人不备，畏罪自杀了。”
    眼下这所有的一切在苏万昀的解释下都显得突兀却又合乎情理，让人无从挑出毛病，也不敢擅自去挑毛病。
    最终眼见所有的人证都已是死无对证，韩玉珩收起眼底那细微的怀疑，默默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之后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苏万昀心不在此，待交待好这一切，便撤回所有苏家军，留下韩玉珩与大理寺众人对今晚所有的尸体进行清点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