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逼喝毒酒

    月陵眼也不眨一下，只是用一贯清冷的声音向他提醒：“奴才不过一身份卑微之人，苏大人是杀是留但请随意。不过奴才要奉劝苏大人一句：自古皇位讲究立、传、顺、禅继承之法，外姓上位，必是师出有名、结合天下万民之力，将腐败陈朝彻底推翻而就。可皇上英年早逝，虽没来得及有大建树，却亦是勤政爱民、恩泽天下的开明之君；大人身为外臣，纵权倾一时，然名不正言不顺，终究难令天下顺服！劝苏大人还是及时收心的好，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造就一世骂名，何苦为之？”
    “呵呵，这便不劳公公操心了。百姓百姓，这天下，从不是一人之姓。我苏家历代与萧氏齐治天下，不过是我苏家先祖谦和，不去争那至尊之座，却不等于没有资格去坐。本官好言相劝多时，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也休怪我容不得你！”
    苏万昀耐性耗尽，抬手朝身边亲信一扬，沉声吩咐：“来人，将准备好的酒给安公公呈上。”
    很快，有侍卫端着一杯浓香四溢的酒盏送到月陵跟前，在苏万昀的示意下，递到了月陵的跟前。
    “此酒性烈，常人一滴便醉，公公若不想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见月陵看也不看酒盏一眼，苏万昀也不催促，而是扬袖一挥，令人捧出一方物件。
    随后，但见他上前将那上面盖着的明黄锦缎掀开，捧出里面露着的方正之物，悠悠拿到月陵眼前，“你看，这只玉玺可比你藏着的差之分毫？”
    月陵眉峰一动，一度注视着床上的目光终于移动，落到苏万昀手中的那方玉玺之上。
    但见此物乃是用了上好的蓝田玉精心制成，共六面，玉螭虎纽，鱼鸟篆，底部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天下之物，真即是真，假即是假。苏大人就算将玉玺仿得再真，也终归不是真的，何必自欺欺人呢！”
    “是真是假，除了安公公你这个代为保管之人，这天下又有几人辩识得清？”苏万昀不以为然，回身将玉玺重新放回了侍卫手中的托盘上，哼笑道：“况玉玺御玺，只要材质货真价实，所用之人身居尊位，是不是原来那一个，又有多大关系？原先我向公公索要玉玺，不过念着此物沾过皇气，用起来可能顺手一些。但公公如此固执，本官也不强人所难，就让它随着皇上一道与世长辞，彻底地从这个世间消失吧！”
    说完，他再不理会月陵嫉愤的目光，手一抬，边上的两名亲信立时上前一人制住月陵身体，一人强行将深褐色的毒酒灌进月陵口中。
    辛辣刺鼻的毒酒没有任何缓冲地猛灌入喉，呛得月陵面色瞬间涨成剧红，却被人抬手在后颈重重一拍，酒汁便毫无退路地直灌而下，很快将肠胃辣得炙烫不已。
    两边的人手一松，月陵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颓跌在地。
    那火辣的酒液一经入体，便开始了剧烈的反应，令他整颗胃子剧烈地收缩急绞，痛得脸色转瞬又煞白一片，嘴角亦有殷红的血液随之溢了出来。
    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服下毒酒，苏万昀的眼底升起一丝解除心患的快意，“怎样，这酒的滋味如何？”
    “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成功的……”
    月陵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隐约间，他看到那个阴沉的男人正静静观看着自己濒死前的姿态，那张几经扭曲的脸孔却意外扯出一丝笑意，用力坐直身体，努力朝着龙床边上爬去。
    苏万昀眉眼暗沉，狠狠一攥手心，冷声道：“像你这种不识抬举之人，为先皇殉葬，才是最好的归宿。月陵，你该谢谢本官成全了你！”
    月陵早已痛得发不出声，他的七窍都开始流出了暖暖的血液，他用所剩的气力爬到了皇上的龙床边，摸着伸手抓住了皇上的手，半歪半跪在了床下。
    皇上，月陵要死了。
    所有的痛感和意识正一点点地自月陵身体内消失，他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到。
    好，就这样陪着皇上去吧。
    只可惜自己未能完成皇上所托，将遗昭与玉玺亲自交到晋王手上，不能再完成皇上的遗愿，尽心侍奉新的皇帝了。
    希望，到了九泉之下，皇上能够原谅他。
    会原谅的吧，皇上那样仁厚，若非如此，自己又岂能多活在这世上这么多年？
    就在月陵浑浑噩噩，一息尚存、将熄未熄间，殿外却突然传来一片打斗之声。
    这声音那么遥远，又真真切切，很快从外而内，来到了他所在的太辰殿内。
    模糊间，他听到有人厉声责问着什么，又听有人说什么“安公公伤心过度，已自饮毒酒追随皇上而去，此忠心感天动地，令人赞叹！”
    他听出来了，这是左相苏万昀在跟谁解释他的死因，他想张口揭露他的谎言，奈何早已发不出声，有意识的一张口，又是大口的血液狂吐而出，根本收止不住。
    就在他意识渐渐剥离之际，他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了什么，他已经分辩不清。
    只是很快，他感觉有人将他扶了起来，随后一股奇异的热流从后心缓缓传入了身体……
    暖暖的，与身体里毒气的热辣不同，极轻柔地流溢向全身各处，让他放空的思绪也渐渐重回了大脑，身体又感觉到了先前的那种痛苦。
    不过这种痛苦正一点点地从体内消失，他感觉原先被毒洒穿破的内脏也像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无声地修补好，让他又重新感受到了心跳的力量。
    全身的血液开始重新有规律地流动起来，月陵下意识地去感知外界，发现正有人将手抵在自己后背，而他所感觉到的那股神奇热量，也正是从那只手上传上。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开始重新活跃起来。
    待到一股气流自心底反逼，让他不受控制地猛力剧咳，顿时双目大睁，随之一口黑血喷吐了出来。
    入目所见，殿内不知何时已聚满了人。
    有原先在场的万苏昀等人，亦有他盼了好久的晋王萧洵和他的银甲军，还有龙隐七卫与应该被送出宫的贵妃娘娘；甚至，还有据传坠崖了的齐弈将军和唐三小姐——唐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