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Chapter 21

    自从返校日和莉莉不欢而散之后，斯内普对付“掠夺者”的次数愈加频繁。他似乎想证明什么，又像是在发泄情绪。
    校园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他们交火的身影，斯内普的眼睛就像是鹰隼一样盯上了“掠夺者”。
    詹姆和西里斯从来不介意和斯内普大打一场，但现在不是时候。无刻不在的斯内普拖住了他们太多计划，这几天他们不得不放弃一切不循规蹈矩的活动，乖乖上课，如果他们不想被赶出霍格沃茨的话。
    西里斯情绪糟糕地抛掷着一块巧克力，他长相英俊，即使板着一张脸也十分吸引眼球。女生们娇笑着经过他，其余三人低着头还在和早餐做斗争。
    “得想个法子。”西里斯狠狠地说，他们这几天见到斯内普的次数实在太多，“他就像他的大鼻涕一样惹人讨厌。”
    彼得圆小精明的眼立刻抬起来，他看上去很有兴趣，眼球在眼眶里打转：“你打算怎么做？”
    西里斯没说话，“啪”地一声巧克力稳稳地落回手心，他咬了一口巧克力。
    “总会有办法的。”离开前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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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姆斯往医疗翼走去，他刚和麦格教授请完假。他到达的时候庞弗雷夫人还在里面忙碌。
    “莱姆斯，好孩子。你不介意等一会吧。”庞弗雷夫人忙得脚不沾地，她是个利索的女巫，很少有事能让她忙成这个样子。
    “当然夫人。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离傍晚还有一会，莱姆斯并不着急。
    “不用，噢，马上就结束了。不知道那个小混蛋把最好一瓶睡眠魔药拿去了，不巧下一批魔药还没有完成，只能先对付一下。快坐下，莱姆斯。”庞弗雷夫人端起炉子上咕嘟冒泡的魔药走进病房。
    玻璃器皿互相撞击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莱姆斯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本《家庭治疗魔咒》看起来。
    在他看到第三章的时候庞弗雷夫人终于从病房走进来，她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沉，橘红的余晖从地平线上蔓延开来。
    “晚了点，但不碍事。我们走吧。”庞弗勒夫人锁上门，带着莱姆斯往外走，“就不能让东西离开眼睛一小会，不然孩子们就会捣乱，瞧瞧今天！抱歉，莱姆斯。我不是说你，你是个好孩子。”
    莱姆斯对她报以微笑。
    他们走出霍格沃茨穿过辽阔的场地，来到打人柳面前。那是一棵性情暴躁的柳树，它会攻击一切靠近它的事物。
    在一名名叫戴维·格杰恩的男孩差点失去一只眼睛之后，学生们被禁止接近它。
    庞弗勒夫人用魔杖操纵着一根长棍狠狠地敲击打人柳上的节疤，狂舞着的枝条突然安静下来，莱姆斯拂开低垂的纸条，钻进树洞中。
    斯内普站在城堡二楼，远远的看着卢平和庞弗勒夫人一起走向禁林，然后卢平消失在打人柳旁边，他注意到卢平时不时总会消失一段时间。
    “只要用一根长棍碰一下树干上的节疤，你就能和我们一样进入树洞。”西里斯凉凉的声音在斯内普耳边响起。
    “你在打什么主意？”斯内普看着他，有如毒蛇一般。
    西里斯突然嘲讽的笑起来，只是嘴角上扬，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你不是一直设法让霍格沃茨开除我们吗？怎么，不敢去？”
    “等着被开除吧。”斯内普甩袖离开，飘逸的黑袍在他身后上下翻飞。
    西里斯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西里斯？”詹姆从楼上下来，“兄弟，你在这干嘛呢？”
    “看。”西里斯指向楼下，斯内普正穿过空荡的场地，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月亮将要高升。
    “鼻涕精？他要去哪？”詹姆惊讶地问，他不知道西里斯有关注鼻涕精的兴趣。
    “尖叫棚屋。”西里斯忍不住笑起来，“他会记住今天的。”
    詹姆睁大眼睛，拉着西里斯往下跑：“我们不能让他去。”他坚定地说，西里斯被他拽得踉跄一下。
    “为什么？”他不解，“鼻涕精想方设法让我们被退学，是时候给他点教训了。”
    “他会死的。”詹姆松开西里斯的手，用尽最大力气往尖叫棚屋跑。
    就快到了，他看见斯内普钻进树洞。詹姆想也不想也钻进去。
    “鼻涕精！”他在树洞里追上斯内普，一把抓住斯内普的衣角，不让他前进。
    斯内普更确定他们图谋不轨，他冷哼一声，挣脱詹姆的阻拦，越发坚定地往密道尽头走去。
    “你不能…”詹姆拼劲全身力气拽着斯内普往后拖，但他已经推开了密道尽头的木门。
    门后是一间简陋的屋子，一头狼人背对他们趴在那里。
    斯内普愣住了，詹姆却没有。他必须在狼人发现他们之前带着斯内普离开，不然他们俩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但是已经晚了，狼人敏锐地听见这边的动静，它缓慢地扭过头。
    它发现他们了。见到人类的狼人眼中滑过喋血的红光，它匍匐在地，突然暴起，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詹姆和斯内普冲来。
    詹姆本来站在斯内普身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越过斯内普扑到门边，一把关上了木门。
    狼人撞在了木门上，他锋利的爪子在门口抓挠，顶着门的詹姆几乎能听到那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坚固咒和禁锢咒从斯内普魔杖尖释出，门板在魔咒的加持下变得坚硬无比，牢牢地嵌在门框内。詹姆喘着粗气离开门板，他的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他们迅速离开了尖叫棚屋。
    回到霍格沃茨，斯内普什么都没说，只是恶狠狠地瞪了詹姆和赶过来的西里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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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姆斯直到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神色凝重又难堪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们。
    西里斯紧张地不停搓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想跟莱姆斯道歉但莱姆斯并不愿意听，他只是缓慢沉重地摇摇头。
    “我不怪你，西里斯。”他的声音又疲惫又沙哑，新添的伤口刚刚愈合，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苍白憔悴。
    “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睡眠，让我睡一觉好吗？”
    詹姆和西里斯目送他进入宿舍，西里斯把脸深深地沉入掌心里。
    詹姆坐在他旁边也沉默不语，只有彼得看看西里斯又看看詹姆，默默离开了休息室。
    莱姆斯这一觉从清晨睡到了傍晚，他醒来时头疼欲裂，比头更疼的是本该麻木的心灵。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西里斯和詹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邓布利多教授解释。
    他一边痛心于朋友的伤害一边害怕看到邓布利多教授失望的眼神。
    瞧，邓布利多教授如此信任我，我却做了什么啊。他痛苦极了，没有一处能让他静下心来。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禁林边缘。
    他爬上一棵树，靠着树干坐在枝桠上。胡乱想着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枯枝断裂声从远及近，莱姆斯收回思绪，向下看。
    他心里既期待是詹姆和西里斯又害怕看见他们。
    可来人并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位。
    萨琳娜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站在树下，她必须高高昂起头才能和他对视，借着月光看去，她的眼神既温柔又清亮。
    “莱姆斯，我找到你了。”她开心地喊道，清脆的声音在密林中传出很远。
    她向他伸出手，白嫩的手指俏生生地立在寒冷的空气中：“你不拉我一下吗？”
    莱姆斯把她拉上树枝，她的手冰凉，像冬日的雪，可以想象她在外寻找了多久，莱姆斯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个世界上好像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俩并肩坐在枝桠上，萨琳娜穿来的厚斗篷盖在他们身上，刚好能遮住两个人。
    莱姆斯接触到萨琳娜身上灼热的温度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太久，以至于身体变得和空气一样寒冷。
    他不自觉向外挪动身子，以免触碰到萨琳娜的身体。萨琳娜却直接把他拽向自己，独属于她的香味在他鼻尖炸开。
    莱姆斯痛苦地想要逃开，他自觉是卑劣的，沉郁的，他为自己的不纯洁和伤害性感到无比的羞耻。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坐在她身边。
    他卑劣的隐瞒下所有可耻的事实以站在她身边，他无法自拔地想象萨琳娜鄙夷厌恶的眼神和毫不犹豫离开他的身影。
    萨琳娜执拗地拽着他，盖在他们身上的斗篷带着清新温暖的太阳气息，她温暖的身体紧挨着他，温度一丝丝向他传递，他感到身体慢慢回温，但是心灵还是一片冰冷。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斯内普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正在利用她的善意。他自嘲地想，多么卑鄙。
    “这儿看不见月亮。”突然，萨琳娜扬起头，语气遗憾地说，“叶子太密了。”
    莱姆斯跟她一起抬头，他们头上是高大的树冠，密集的树叶层层叠叠长在枝桠上，遮天蔽日。月光偶尔从云层和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斑驳陆离。
    他有气无力地点头，也不顾黑暗中萨琳娜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他对事物的敏锐感知消失殆尽，疲惫感如影随形腐蚀着他的心灵，他顾不得许多。
    见他情绪不好，萨琳娜侧身捂住他的眼睛，把他的头颅放在自己肩膀上，她比他矮一些，这样的姿势按理说很不舒服，但莱姆斯却觉得无比美好。
    他们彼此依靠着坐在寒夜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主要是萨琳娜说给他听，大多是琐碎的小事，却令人感到愉悦和轻松。
    如果没有话题了，他们就一言不发地依偎在一起，安静通常使人尴尬，但这一刻不会。静谧是这个深夜唯一能提供给他们的礼物。
    她一直没有问莱姆斯深夜在外的原因，就像莱姆斯不问她为什么来一样。
    这是他们对彼此的默契。
    时间飞逝。
    萨琳娜渐渐没了声音，莱姆斯低下头看见她靠着他肩膀睡得正香，她向来很不擅长熬夜。莱姆斯突然想起刚认识她不久的那个晚上，她一幅困的不行的样子却坚持带他夜闯厨房。那时他甚至怀疑她在梦游。
    那一幕恍然还在昨天。
    她神奇地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却总能做出正确的事。
    她是位真正的女巫。
    “莱姆斯，不要憎恨自己。”萨琳娜在梦中没头没脑地呢喃，“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决定你是什么。”
    他用指尖拨开她额头上的碎发，在空气中描摹出她的轮廓，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她。
    他低头望着萨琳娜的睡颜，心中的坚冰一点点融化成绕指柔的春水。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耀眼的晨曦，明媚得足以驱逐暗夜，连同令人心悸的圆月也消失在她的光芒之下。他被不合时宜的想象逗住了，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春花秋月的幽默感，还是只是因为他喜欢她，才这么觉得。
    莱姆斯忽然想起儿时在妈妈梳妆桌上看到的一份女性杂志，大大的红色标题印在花花绿绿的麻瓜照片上，那时他还太小，看不懂文字，只是惊异于竟还有不会动的照片。
    “熬过所有的苦，就会遇见所有的好。”昨日重现，那几个大字清晰又鲜活地展现在眼前。
    莱姆斯从不觉得自己熬完了所有的苦，他坚信痛苦必然伴随他一生，但他前十五年短暂的人生还是积攒下来几点温暖，此时此刻他无比真诚地祈求梅林。
    如果时间可以停滞，请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莱姆斯又想起那本杂志上的一段话，越过漫长的十多年，他第一次感到它是如此的发人深省。
    “比喻，用在修辞上就是将不同事物的相似之处，用浅显、具体、生动的事物来代替抽象、难理解的事物。”
    也就是说。
    如果他把萨琳娜比作太阳，萨琳娜就是他的太阳。
    太阳不属于他，萨琳娜也不会属于他。
    明天他又会一如既往地站在她面前，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照顾她，但永远不会把这份令人痛苦地心意告诉她。
    这一刻将成为他一个人的永恒。
    东方天空清白一片，鱼肚白的天色蚕食剩下的黑暗，太阳将要升起。莱姆斯抽出魔杖施了几个魔法，他用斗篷包裹住萨琳娜，抱起她往赫奇帕奇休息室走去。
    把她送回去后他就要直面难堪的现实。无论明天如何，至少现在他还是一名格兰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