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Chapter 49

    黛比抱着个硕大的羊皮纸袋站在喧闹的大街上，她是巫师家庭出身，对麻瓜世界的了解仅来自于麻瓜研究学和与朋友日常交流所得。
    也正因为如此，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把视线落在这个奇怪的女孩身上，她穿着一件颇具古典风的袍子，长摆一路拖到脚面，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时像文艺复兴时期的行为艺术。
    黛比迷茫极了，这时候她本应该出现在位于克洛伊登区的杂志社，可麻瓜交通工具似乎把她带到不得了的地方。
    麻瓜地铁就像古灵阁的矿车道一样，弯弯绕绕的，一层接着一层，黛比打赌，即使是每天在里面工作的妖精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它认识每一条道。
    当一个巫师滞留在陌生的麻瓜世界会发生什么？
    一百年前，她会被抓起来施以火刑。而一百年后的今天，她可能会被当作可疑份子抓进警察局。
    如果不是急着上班的话，这样的经历还挺新鲜的。
    一名警察——她在麻瓜研究学上学过麻瓜的政府制度——坐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后面，语气冷硬地问：“姓名，年龄，居住地址，保险号码。”
    黛比抱着羊皮纸袋，一一回答，除了保险号码，她的出生信息不在英国政府的记录中，没有保险号码。那名女警诧异地从机器后面抬头，离开座位跑去里面的格子间。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黛比看见她带着一个男人走过来。他中等身材，巨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满脸胡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黛比偷偷评价道。
    男人看见她忍不住笑了，转头对女警察说：“我当警察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长这样的犯罪份子。”
    黛比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怎么办，她好像被当作坏人了。
    “系统里没有记录，嗯，也没有国家保险号码。”他略感好奇地看向黛比，“你不是英国人？”黛比懵逼地摇头，又点头。
    那男人彻底失笑，他把黛比带到格子间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茶喝完了，将就一下。”他大咧咧地坐下。
    旁边的小电视里播放着新闻，正好谈到最近沸沸扬扬的爆炸事件，麻瓜学者们就爆炸的成因展开了一场辩论，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黛比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在第一位专家的拳头打在第二位专家脸上时，她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那男人敲敲桌面，引回她的注意力。“还有空关注别人呢？”他危言耸听道，“身份不明的小小姐，本月10号凌晨到上午10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电视里正好在重播爆炸案，播报员的声音和男人的声音巧妙重合到一起。他该不会怀疑我吧？黛比震惊地瞪大眼睛。“在家。”她报上家庭地址，那男人不甚在意的点头。
    “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车站口。”他看了眼监控，“并且你在那里足足呆了一个小时。”
    黛比垂下头，声若蚊蝇：“我迷路了。”
    “别紧张，只是例行公事，料你这样也不可能是制造连环爆炸案的凶手。”
    黛比暗自撇了撇嘴，这可不一定，麻瓜分辨不出魔法，自然当普通爆炸处理，可巫师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场遗留的魔法痕迹。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魔法部已经抓到造成这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法律执行司司长巴德·克劳奇先生将亲自审问他。因为涉及到食死徒，就连他们《女巫周刊》也派记者守在魔法部门口等待消息，算算时间，也快出结果了。
    “行了。”那男人站起来，捞起椅背上的夹克披在身上，“走吧，你要去哪，我捎你一程。”
    “？”黛比还没反应过来。
    他嗤笑一声说：“难道放任你无家可归吗？站在地铁口都能迷路的小小姐。”
    “说吧，你要去哪？”
    黛比翻了翻地图，不确定地说：“格雷特街1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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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琳娜。”
    呼唤声拉回萨琳娜的思绪，她还沉浸在黛比的回忆里，总觉得有些地方有点违和，她顺着唤声抬头，只见办公室里的大家都聚在一起，同事摆着手招呼她过去。
    会议桌上铺着几份报纸，所有人面面相觑，脸色都说不上好。“出大事了。”同事附在她耳边，小声说。
    萨琳娜余光扫过桌上摊着的《预言家日报》，在首页最鲜明的位置用铅字印着两条新闻：
    《克劳德·里奇含冤入狱，魔法部丑闻逐步发酵》
    《魔法部部长避而不谈，公然拂袖而去，或引咎辞职？》
    这两则颇具煽动性的新闻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萨琳娜刻意看了一眼作者的名字——丽塔·斯基特。
    “克劳德·里奇在半年前被执行队抓捕入狱，他涉嫌在麻瓜聚集地制造爆炸。”同事指着报纸上蓬头垢面的男人小声解释，“巴蒂·克劳奇先生亲手把他送进的阿兹卡班。”
    这倒和黛比记忆中的那天合上了。
    “据了解，克劳德·里奇审判当天格雷特街16号曾发生过一场骇人听闻的爆炸案件，而法律执行司司长和魔法部长则对它视而不见。”报上这样写道，“魔法部隐瞒下这起爆炸事故，是否意在包庇罪犯？克劳德·里奇究竟为何人顶罪？……以上种种问题阖待解答，唯一可以肯定地是近百年来威森加摩的威信不断降低，时至今日魔法部已经完全控制了我们的司法机构。一个□□的时代已然来临。”
    丽塔·斯基特看似关注克劳德·里奇一案，实则句句不离魔法部。无数攻讦透过她的文字像魔法部袭来，魔法部的公信力前所未有地降到谷底。
    “都来会议室！”哈罗德部长的男秘书琼斯跑进办公室喊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哈哈地往会议室走，准备挨训。
    萨琳娜经过琼斯时没来由地对他笑了一下，琼斯对她点点头。
    魔法部部长哈罗德坐在主位，老巴蒂·克劳奇坐在他下首。“啪！”得一声，《预言家日报》被重重摔在老巴蒂·克劳奇面前。会议室里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看看！”哈罗德部长的表情和报纸上的照片如出一辙，愤怒又狰狞，“看你们干的好事，把哑炮当作食死徒关押，弄得现在全世界都在看我的笑话。今天法律执行司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们确实不知道此事。”老巴蒂·克劳奇试着解释，“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克劳德·里奇，没有任何资料提到他的哑炮身份，很明显，法律执行司受到了蒙蔽。”
    “如此大的错误几乎不可能出现，只有一种可能。”老巴蒂·克劳奇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们中出现了叛徒。”
    “哈。”哈罗德部长怒极反笑，“叛徒！魔法部？怎么可能！”
    老巴蒂坚定地说：“那个人必须十分了解我们的制度和工作方式，并且能够操控法律执行司内部事宜，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证据链做手脚。”
    “有些道理，那你认为究竟是谁呢？”哈罗德问。
    “我无法下定论。”老巴蒂说，“在座的任何人都有可能。”
    哈罗德身后站着的男秘书琼斯不耐地动了动脚，刻意压低声音提议：“在座还有一个无辜的人呢，不如让萨琳娜小姐带头查明此事？”他的视线落在萨琳娜身上。
    哈罗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萨琳娜，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是的，没错。”他咕哝，有些不情愿地说，“怎么能忘记斯卡曼德小姐呢。”
    不能怪他杯弓蛇影。哈罗德从没有忘记自身危险的政治处境，如果民众对魔法部的不满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据说委员会的桌面上已经摆上了罢免他的提案。
    他怀疑地眼神隐晦地落在萨琳娜身上，暗自忖度：看来琼斯和萨琳娜已经结盟，他如此积极地推荐萨琳娜无非是想培养自己的班底，到时候好与我竞争部长职位。
    如此看来，时隔半年克劳德·里奇一事突被翻出也很蹊跷，《预言家日报》向来掌握在魔法部手里，丽塔·斯基特必然与魔法部高层有所关联才对……是琼斯吗？
    哈罗德部长心思一转，立马换上一副表情，和颜悦色地对老巴蒂·克劳奇说：“交由斯卡曼德小姐重审克劳德·里奇，您意下如何？”
    老巴蒂点点头，没有说话。
    “既如此。”哈罗德部长看向萨琳娜，“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斯卡曼德小姐。不过为了避嫌，原涉及此案的工作人员还是不要接手新一轮审讯的好。”哈罗德一句话把众人安排地明明白白，他看似让萨琳娜掌握实权，实则没有往她手下安排一个人。
    察觉到琼斯的野心之后，哈罗德部长毫不犹豫给萨琳娜挖了个深坑，首先半年过去，除了被篡改过的证据和证物不会有任何其他线索，再次，老巴蒂亲口承认在座的任何一个员工都有可能是食死徒的内应，也就是说，萨琳娜将得不到任何同事的帮助。
    可萨琳娜并不在意，她忽视掉四面八方投来的同情视线，信誓旦旦地接下任务，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章程。
    她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