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答应的事

    看着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叶问宇，祁安如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感伤。
    小时候是她哭，叶问宇在一旁温柔轻哄；现在她不哭了，叶问宇这么大年纪了却哭了。
    “当初又不是你把我弄丢的，是我自己走丢的。”祁安如递了一块手帕到叶问宇的面前。
    “你那时候才几岁，是我没有看好你。”叶问宇自责道，“三十五年过去了，我在你的人生中足足空缺了三十五年……”
    祁安如内心有些动容，“你别这样，我这些年过得蛮好。”
    “你过得好，定然是你妈妈在天上保佑着你。”叶问宇提起戚微敏，脸上泛起浅笑。
    祁安如则神情复杂，从叶问宇的脸上她能看出对方对自己亲妈的爱意，祁连平每每看向她、提起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模样。
    联想到叶问宇即使再婚，也没有生孩子，这让祁安如不得不多想，都这个年纪了，不是小年轻会误会，会猜测。
    “当初你为什么那么快再婚？”祁安如还是问出来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再要孩子？”
    当初叶暮才八岁，叶问宇就算跟她说，她也不明白，但现在不同了。
    “你妈妈去之前最后的遗愿是让我不要一个人，要再娶个妻子，为你找个妥帖的后妈。”叶问宇脸上泛起苦笑。
    祁安如叹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心里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见对方没有再回答第二个问题，祁安如直直看过去，叶问宇深深吸了口气。
    “再娶是我答应你妈妈的事，我做到了，只有你一个孩子是我答应你的事，我也要做到。”叶问宇的话让祁安如内心震荡。
    “她就没有意见？”祁安如震惊道。
    “她不知道。”叶问宇脸上带上了一丝愧疚。
    祁安如瞪大了眼睛。
    “董茹梅，我对她有亏欠，所以这么多年尽量在旁的事情上弥补她。”叶问宇说道。
    “当然当初我选择人选的时候，也考量到了这个方面，找的是个二婚的，她前头就有一个儿子，所以也有自己的孩子。”叶问宇解释道。
    “选择的更是对好生活向往的人，当初看上的也不完全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个身份。”
    “这么多年，他们总也是受到了叶家的庇护，我的工资也多数给了他们花销，我对她，还有她的儿孙也算仁至义尽。”
    “旁的该是你的，爸爸都有给你留着，叶家还有戚家的东西，我都有理清楚单子，等回了京市都给你。”
    祁安如心底久久无法平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失忆的这么些年，有人为她停滞了时间，岁月留下的只是时间的烙印，有人却因为她困顿在了一方世界里无法走出。
    三十五年的时间，何止叶问宇空缺，她这个做人女儿的更是空缺了！
    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半白的男人，祁安如眼泪一下子决堤了。
    “呜哇——”
    叶问宇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年轻，但其实也不算年轻的女儿，突然跟孩童时候一样大声哭泣，他就跟以前一样慌乱了手脚。
    “暮，暮暮，你别哭啊。”
    叶问宇的轻哄、安慰让祁安如哭得更大声了。
    院子里祁连平一直在打圈圈，他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但自家媳妇哭成这样他从来没听到过，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哭，怎么回事？
    叶问宇手里刚刚祁安如递给他的帕子，自己还没使用，眼下他用来轻轻擦拭女儿的眼泪。
    “爸。”祁安如大声喊了句，然后投入了这个已经记忆久远，可依旧温暖的怀抱。
    叶问宇被祁安如的这声叫唤再次逼出了眼泪，然后父女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祁连平在堂屋外头偷偷张望，见父女俩虽然抱头痛哭，但情绪似乎带着一股子释然，他红着眼圈拭了拭眼角，放心的去厨房忙活。
    这天，直到夜半，祁连平才在房间等到了眼睛哭得红肿的祁安如。
    “给你炖了冰糖梨汁，先喝一点。”祁连平心疼地递上碗，“爸那我也给放了一碗。”
    这声爸，祁连平是跟着祁安如叫的，他在外头都听到自家媳妇叫了，他当然妇唱夫随。
    祁安如一下子把一碗都喝光，嗓子、嘴巴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这么多年，他过得太孤单了。”祁安如想到叶问宇三十几年的岁月，眼泪就不受控制。
    “我有你，有孩子们，他就只有记忆和缅怀。”
    祁安如把叶问宇的情况跟祁连平说了一番，祁连平也久久没有发声。
    “以后咱们跟爸住一起吧。”祁连平沉默良久后开口，“无论是住在哪，只要一直在一起，咱们别让他再孤单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祁安如点头附和道，“那位后娶的，只要不找茬，也相安无事处着，如果动歪脑筋，我也不惯着。”
    “毕竟我可没有欠她。”
    “都听你的。”祁连平贴心的给祁安如打洗脸水、洗脚水，等人躺下睡觉，他才出去，帮着给叶问宇也送去了盆、毛巾和热水。
    叶问宇今晚跟叶问天和叶疆一间屋，他进屋的时候，即使脸上狼狈，但神情已经恢复，还带上了浓浓的笑意。
    “大哥、叶疆，暮暮找到了，她叫我爸。”叶问宇回屋后就开始自说自话模式，“那孩子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
    “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果然孩子再大在父母眼里依旧是孩子。”
    “大哥，暮暮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今年四十三了，我瞧着跟怀杰媳妇差不多大。”
    叶问宇和叶疆都一愣，叶怀杰是叶疆的儿子，他媳妇今年可才二十五，要知道祁季惠今年也二十六了。
    祁安如虽然瞧着年轻，但这亲爹的滤镜也太过了吧。
    “董茹梅那你打算怎么办？”叶问天问道，自家弟弟的情况他知道。
    “这么些年没让她劳累，日子过得也顺遂，该满足的，如果她和她的子孙容不下暮暮，那叶家就容不下她了。”叶问宇回道。
    叶疆也是今日才知道二叔这些年的所为，眼底满是敬佩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