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修改海防图·借刀杀人也

    八角井底传出的青铜回声与浪岗山方向的海啸形成共振。
    沈知意扯下祠堂门帘浸入盐卤水，帘角暗绣的星图遇水显形。
    正是工部存档的海防要塞分布。这是母亲当年的成名之作。
    "陆大人请看。"
    她将湿布覆在磁石阵上。
    "二十八宿对应的铸铁轨道实为阵线图。"
    陆云袖用银梭挑起布角，晨光穿透经纬，在地面投射出环状光斑："这是...月相盈亏图？"
    井口突然喷出带着铁锈味的水雾。
    老渔翁抓起晒盐用的竹耙，在潮湿的沙地上画出潮汐刻度："今日是望日大潮，严府选在此时炸毁水道，是要让证据随逆流漂向外海。今日潮水应该是近十年最大的潮水了，"
    沈知意耳廓微动。
    冰蚕丝在东南风中的震颤频率，与昨夜记录的潮汐表相差三刻。
    她突然望着这海边，时间应该是来的及的。
    "他们在井底设了截流闸！我们可以发动所有人，用沙，可以阻挡潮水朝这边来，将潮水引向那边"
    话音未落，三艘蒙冲船已冲破晨雾。
    首船甲板上的铜制日晷泛着幽光。
    "严世蕃篡改了潮汐图！所以陛下那看到的不是真实的潮水，这就可怕，如果是天灾人祸，那……"
    所有人都在想着此处的事，确没有意识到改了这个图，那就存在谎报。
    “看来严小公子，确实是严家唯一清醒的人，他们这样子，估计真的有一天要完蛋的。”
    “姑娘们，你们看的都是肤浅的。要是真的是严家，那就好了，这些都打着严家旗号，我看未必是严家的”
    陆云袖银梭击碎晷盘，夹层滚出的铜制齿轮组表面，赫然印着嘉靖年间钦天监作废的《授时历》残页。
    沈知意踏着飞旋的齿轮跃上敌船桅杆。改良霹雳炮的青铜炮管在晨光中显露鱼鳞状锻纹。
    正是汪鋐督造佛郎机炮的独门工艺。她反手将银梭刺入炮膛榫卯接缝，带出的铸铁碎屑中混着云州特产的青盐结晶。
    "用官盐腐蚀炮膛..."
    陆云袖用丝帕裹住碎屑。
    "难怪去年冬倭寇能突破海防。"
    东北方突然响起裂帛声。
    沈知意转头望去，昨夜布下的青铜网正被某种酸液侵蚀。
    她嗅到空气中飘散的醋味。
    她明白了老人家意思了，大家只在意自己的利益，从来不去关心那些无辜的人的生活。
    "是铸币局的洗钱！他们在民间私自……"
    老渔翁突然抛出渔网。
    浸过桐油的冰蚕丝缠住酸液罐的瞬间，东南方海面浮起数十个鱼鳔气囊。
    每个气囊表面都用倭国漆料画着市舶司核准的商船编号。
    "严府或者有些人在走私铸钱原料！"
    陆云袖劈开气囊，滚落的绿矾石在甲板上蚀出工部火漆纹路。
    沈知意银梭横扫，挑飞敌船舵轮。
    精钢轴承内部竟填充着浸透青盐的棉絮。
    正是去年云州贡品清单上失踪的八千斤御用棉。
    八角井方向突然传来金铁交鸣。
    她翻身跃入井口，指尖触到井壁暗藏的竹制导流管。
    管口残留的硝石粉末与《武备志》记载的火药配比完全吻合。
    "姑娘小心！"
    陆云袖的银梭突然横在面前。
    三支淬毒弩箭钉入井砖，箭尾系着的冰蚕丝正以特定频率震颤。
    是绣娘们约定的示警暗码。
    沈知意扯动丝线，井底水花突然翻涌。浮起的木箱表面覆盖着户部封条，内层却用倭国漆料写着"壹钱当十"的私铸币文。
    "盐铁茶马皆在其中。"
    老者咳嗽着指向箱内。
    "严阁老或者其他人要改的是大明的血脉。"
    浪岗山方向炸响第二声惊雷。
    沈知意看见改良官船的残骸正被暗流推向铸铁轨道，船板夹层散落的铜钱在海水中落入海底
    "这真是越来越复杂了，看来父亲当年查到他们忌惮的东西了，所以……"
    她将银梭插入磁石阵"室宿"方位。
    祠堂地面突然裂开七道缝隙，三百台改良织机破土而出。
    冰蚕丝在穿梭。
    水师战船逼近的刹那，沈知意挥梭割断主帆缆绳。
    坠落的帆布浸入海水，显露出被米浆掩盖。
    "原来如此。"老人家感慨道。
    沈知意摩挲着银梭上的磁痕，仿佛听见京城方向传来晨钟。
    浪岗山的海水依然咸涩如血。
    浪岗山的海雾裹着硝石气息扑面而来。沈知意俯身拾起半截苎麻缆绳，
    绳头浸透的桐油正沿着石缝渗向八角井方向。
    这恰是云州船坞检修战船时特有的防潮手法。
    "陆大人可记得《龙江船厂志》记载的滑车组？"
    她突然扯动缆绳，井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钝响。
    老渔翁的烟杆在井沿敲出三长两短，暗合嘉靖九年修订的《漕船修造令》中规定的求救信号。
    陆云袖的银梭突然钉入岩缝。
    梭尾震颤的频率，竟与二十年前沉没的哨船龙骨共鸣声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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