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一时间，休息室里又一次静默下来。
    就连刚刚起身的小乐身形也顿住。
    恭什么喜，这是新的流行式暗语吗？
    齐济本来淡定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似的。
    卜灵跟着站起身，还轻推了一下愣在原地的小乐，嘟囔了句：
    “输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而且我们三七还被罚了奖金。
    白淮这人是不是故意找茬？
    齐济却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他本身恭喜的就是她一个人，在场上第一次突破了风格打法的齐济。
    初中，两人一起成为跆拳道实战的搭档。
    可惜那时候白淮大概是真的不喜欢她的，现在想想，每次实战都是她落败，白淮从来没有手软。
    哦，顶多在把她撂倒在地后，面无表情地给她来一句“恭喜你”。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干脆哪里摔倒哪里躺着，抬头看向他问“我输了有什么好恭喜”。
    少年的皮肤上有微微汗意，就连额前的碎发也打湿，微微低头拉紧自己跆拳道服上的腰带，并没有伸手把她拉起来的意思，只垂眸望过来的表情一瞬间有些莫测。
    “因为就算输了，每进步一点也许就会多一个人更喜欢你一点。”
    少年居高临下地睨她，语气莫测：“你不是想让更多的人喜欢你吗？”
    “有吗？”
    女孩仰脸笑了：“那什么时候轮到你？”
    轮到多喜欢我一点的这个人是你。
    “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和你对打的人。”
    丢丢刚解决完手中的零食，两手拍拍，一抬头就看到身边齐济多云转阴的表情，他默默地又做了个多余的吞咽动作。
    齐济动了动唇角，他那时候还不如直接说一句没必要呢。
    “没必要。”
    齐济低头弯起眉眼，这表情只能说勉强像是个笑，她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丢丢，“走吧。”
    丢丢听得云里雾里。
    一个给输了比赛的人说恭喜？
    一个听完恭喜说了句没必要？
    “经理，我明天中午吃完饭请个假，下午回家处理点私事。”
    如果我们一直都是对打的人的话，那不如干脆一些吧，本不应该再有这莫名其妙又狭路相逢的故事了。
    齐济垂眸。
    不管那手帕过去意味着什么，现在又代表着什么，都快送它回他身边好了。
    -
    第二天。
    陈恪和白淮约的餐厅十分靠近陈恪家，陈恪现在住的这个家，海森小区。
    这附近显然是没有什么格外昂贵的餐厅的。
    但面前这个倒也真没必要。
    白淮站在餐厅门口，一家冷清的火锅店，看起来店面是上下两层，但一眼望去店里居然只有一个人在收银台处闲适的看手机，内部装修采用了十分能藏污纳垢的棕黑色，那明显不是真皮的皮面沙发上似乎都能反光了。
    火锅店门外，竖着一个撑开的易拉宝，但明显在这风吹日晒有一阵子了，比白淮在大学社团办活动用的社团传家易拉宝还要显得老旧，上面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情侣菜品九折，两人以上锅底九折，部分菜品买一送一”。
    陈恪现在还学会省钱了？
    不过，火锅店做了活动还冷清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店内，只有陈恪大大咧咧地坐在那沙发上朝白淮兴高采烈地挥手。
    白淮：……
    请让我来付钱，请不要在意我的钱包，我只想去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陈恪身边，手臂半揽着另一个人的腰，两人姿势明显亲昵。
    或者从身体语言上来说，陈恪恨不得整个人都朝对方那边靠，而那人姿态还算中立。
    白淮捏了下鼻梁，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抬起手臂隔着队服的外套把店门处的玻璃门推开，连手都是握拳藏在队服袖子里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队服及膝的长度，再看一眼不远处陈恪身下的沙发，默默吐了口气，安全了。
    毕竟是陈恪第一次带口中的那女孩儿出来，白淮落座后朝两人平静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表现出对环境的很多在意。
    “你可算来了。”陈恪笑了，“我和我们家李可特意挑了这家店。”
    “她还怕你破费特意挑的这家，”他耸了耸肩，轻飘飘地带过，“我说我们以前谁玩儿输了，一顿饭连一辆车的钱都请过。”
    陈恪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但让白淮本强装平静的表情有一瞬间眉头蹙起的原因是，陈恪这算是第一次告诉他自己女朋友叫什么，以及也是白淮第一次看到这人长什么样子。
    李可。
    难怪陈恪说是熟人，难怪陈恪之前没有像对以前女朋友一样，没有一交往就完全忍不住跟几个朋友介绍姓名相貌家庭性格。
    白淮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对面的女人。
    和齐济不同，或者说和他们几人都不太一样，如果说齐济和他甚至陈恪身上都还有几分少年人不同原因的张扬，对面这女人明显成熟了许多，无关长相和年龄的那种。
    陈恪给了他个眼神，这大概就是让白淮给点面子的意思。
    白淮眼眸微沉，侧过身叫来了服务员，正是他在门外看到的一直玩手机的那个。
    “点菜，”白淮示意对面两人，“结账是我，但毕竟是你们请客，我客随主便。”
    陈恪笑着应下，一手抚了两下李可的后背，十分细心地观察到了李可从白淮进门后略显紧张的神色的微绷的身体。
    女人略显不好意思的浅浅一笑。
    这顿饭没什么意思，李可吃的很矜持，白淮明显对火锅兴致缺缺，主要是环境原因。
    陈恪还算给面子的和白淮边吃边聊，这下白淮算是知道来这家店的主意怕是陈恪依着她了。
    以前说绝对不会吃大家都筷子在一起涮来涮去的火锅的，也是陈恪吧。
    就喜欢到连他自己的喜不喜欢都不能告诉她，这么喜欢？
    李可是他们的初中同学。
    老实说，白淮对于初中的同学们印象只有那么几个玩儿得好的，还有那么几个家里原因必须时不时一块儿玩的。
    不过他还记得李可。
    李可当初是作为竞赛苗子特招进的海川中学，亲属都是大型企业的员工，但都是本分人，职位也不高，在海川李可家如果还算小康家庭，那在海川中学里李可的家庭情况可就不算那么如意了。
    但让白淮记住她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因为，她是齐济初中时最好的朋友，就差形影不离了的那种。
    看来当初的形影不离也不一定就不会断了联系，这不是在自己面前半个字也没提起齐济吗？
    白淮垂眸又喝了口水，挡住了唇边可能会泄露的情绪。
    陈恪已经从座位站起来。
    他拿着椅背上的外套，自己先穿好，又伸手体贴地要帮身边的人穿，李可和他之间的相处自然极了。
    陈恪抬眼看他：“我要送可可回家，你是先和我一起，还是去我家等我？”
    他说的那个“我家”显然指的不是和白淮家相邻的陈家，而是现在附近海森小区里的那个他一个人住着的家。
    白淮静静地放下水杯，和陈恪对视了两秒，眼神中的嫌弃写得明明白白：
    前面一个我不想选，做电灯泡大可不必。
    后面一个我也不想选，我想回基地了。
    陈恪：……
    一直有默默观察着白淮的李可此时垂下了头，似乎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互动似的。
    白淮她自然认识，初中的时候在海川中学会有人不认识白淮吗？
    白淮好像还是海川中学时一样的性格，一个底气十足做什么都任由自己心意的大少爷。
    只有齐济敢去招惹的大少爷。
    当年的打趣声后不知藏了多少人想看齐济笑话的心思，
    他们好像也看到了，
    只不过细节的过程好像被齐济和白淮藏得很好。
    那后来他和齐济……
    难道齐济当初毕业真的没有再去找他帮忙吗？
    李可微微晃神，却十分理智地提醒自己收回思绪。
    这些不是她能乱想的，她默默抓紧了些身边人的衣服。
    自己还是要抓住可能是一闪而过却触手可及的机会，才能够一步步向上。
    就像当年一样。
    陈恪和白淮“对峙”了两秒，放弃，没忘给白淮翻了个白眼。
    “服了你了，”陈恪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抛给了白淮，“有关于你们家里老头子的事儿跟你说。”
    白淮接住。
    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从来都不用人担心。
    他挑眉看了眼手中的东西，这略显质朴的银色钥匙，反正不能是什么车钥匙，那显然就是陈恪海森小区这边的家门钥匙了。
    白淮一瞬间想蹙眉，他想说说让陈恪再电话联系算了。
    但只片刻犹豫，就又攥住钥匙放进了自己的队服外套里。
    白淮抬眼，沉默地示意着陈恪赶紧走。
    陈恪见他收了钥匙，便知道白淮是应了，只默契地摇头笑了两声，就抬手牵着李可的手，朝店门外走去。
    白淮背对着他们，还能听到两人在出店门前陈恪的絮絮叨叨。
    “外面冷，你把外套拉好。”
    “真的一定要回家吗？”
    “其实我这儿也挺好的。”
    “可可~”
    “……”
    白淮深呼吸一口，有些嫌弃。
    这就是爱情吗？
    不堪入耳。
    他抬手，示意找来服务员买单。
    之前就等在收银台的服务员一手拿着手机和菜单板，另一手拿着根笔走过来：“先生，你们这一桌后来蘸料加醋了吗？”
    白淮默默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服务员可能刚反应过来，这话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有些像管得宽了。
    但她其实想说她们家火锅配点醋那个鲜味更能出来，她一开始忘记提醒了。
    她默默把话咽了下去，给白淮报了价格。
    但在结完帐白淮正要推店门出去时，热心的服务员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
    “先生，下次来自带柠檬也行，我们店支持自带的。”
    白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