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齐济拿到了姑姑晒在阳台的手帕，等她回到客厅时，就看到了沙发处坐的非常乖巧的两个人。
    她脚步微顿，站在卧室门口看向这并排而坐的两人，齐凯意的表情乖巧的尤甚，就差把双手都放在并拢的膝盖上了。
    齐济奇怪地看了一眼白淮，她刚刚就去拿了个手帕，这场景怎么倒像是齐凯意被白淮教育了一顿的样子。
    “给你。”齐济走到白淮面前，伸手把手帕递给他，“你走吧。”
    她今天既然过来了，肯定是要再看看爷爷再走的，况且还要好好问问齐凯意，今天下午不在学校呆在家里是什么意思。
    齐凯意看着齐济拿给白淮的东西，微微张口愣了一下，一边眼角跳了跳。
    这个人跟老姐过来就是为了拿个手帕？
    不是暗恋她，就是有毛病。
    等等，老姐居然真就为了给他拿个手帕？
    不是……就是……
    齐凯意猛地摇了摇头，他姐才不会呢。
    白淮接过了手帕，十分自然地装好。
    齐济抬眼，淡淡地看了齐凯意一眼。
    后者默默收了动作，身体坐直，心里清楚地知道，一会儿白淮走了怕是就轮到自己被秋后算账了。
    齐济刚打开爷爷房间的门，门里就传来了十分愉快的鸟拍翅磅的声音。
    加上两声鹦鹉学舌的声音：“姐姐，姐姐！”
    这就是经常来姑姑家拜访的那只虎皮鹦鹉，姓名，绿萝卜，正是齐济某个AREA账号的ID。
    客厅处坐得挺直的齐凯意和刚站起身的白淮，还有手正搭在门把上的齐济，同时僵在了原地。
    齐凯意默默地保持坐直身体的姿势，心里默念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出卖的老姐。
    白淮则表情更精彩一些，他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家里好像并没有养除了鸟以外的动物，而他来了赛区这么久，也没有听说GGG俱乐部有人养了什么动物。
    男人的表情在一时的好笑后，慢慢地黑了下来。
    齐济在脑中过了很多种应对方法，最后急中生智先前迈了一步，“你看姑姑都教你什么！”
    “你姐姐去上班了，就剩你外甥在外面了，安静点。”
    后面三个字显然是压低声音的，齐济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和一只鹦鹉说让它安静点。
    她把门一关，动作还透露几分慌乱，“齐凯意，赶紧送客。”
    客厅处。
    突然变成鹦鹉外甥的齐凯意面色沉重。
    白淮则是伸展手臂又往沙发上一靠，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
    说这鹦鹉的姐姐是在叫你姑姑，可真有你的，就这么不想和他坦白吗齐欣楚。
    齐凯意起身，看向了白淮，目光挣扎，明显想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和这个鹦鹉没有关系我也没有这么丢人的姐姐”但最后还是只老成地叹了口气。
    想做一个好喜欢说实话的有姐姐的普普通通的一个高中生真的好难。
    他看了眼齐济进屋后就关上的门，知道姐姐每次和爷爷相处过后心情都会明显低沉，还是不惹她了，自己也得收拾收拾准备去学校挨训。
    面前这老哥倒是淡定得很。
    “走吧，”齐凯意看他，“别怪我没提醒你，她一会儿心情绝对好不了。”
    白淮侧过头看了眼身后关上的门，不知是隔音好还是门内人说话的人很低，屋里竟然连那只鹦鹉的动静都听不见了，白淮若有所思地歪头摸了下自己耳垂的位置，面上却像是随口一问，“家里没有养别的动物了吗？”
    “就鹦鹉啊。”
    齐凯意听他这话表情奇怪极了，侧目看向白淮，反问道：“鹦鹉还不够闹的吗？”
    事实上，当初要不是“绿萝卜”十分傻地撞到了爷爷屋的阳台窗上，正好又被齐济遇到，估计家里根本不会养动物。
    绿萝卜也有意思，就喂了几次，也没关笼子牵绳子的，倒是飞出去还知道飞回来。
    这鹦鹉很通人性，比如每次姑姑姑父回来的时候，齐凯意再去爷爷屋看，绿萝卜总是已经飞走了，而每次齐济回家，它却像是能知道似的，早早就在爷爷屋的阳台外窗等着了。
    它唯一会开口的人话“姐姐”还是齐济教的。
    明明是这“姐姐”出卖了她，结果变成“鹦鹉外甥”的却是自己。
    齐凯意突然觉得齐济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还不如齐济对绿萝卜的待遇好，顿时欲哭无泪。
    白淮“嗯”了声，眼神却很复杂，没有别的动物了？
    他压下心中的好奇，看着齐凯意，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比齐凯意之前招呼他坐下时的动作还要主人作态，“坐啊。”
    ……
    这哥好不客气。
    虽然他晚走一会儿，自己就能晚一会儿被老姐秋后算账，但齐凯意还是有些纠结地提醒道：“你再不走，她出来可能会生气。”
    很可能殃及池鱼的那种。
    “嗤。”白淮笑了声，一脸了然，“就这脾气。”
    当时在海川中学就是这样，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要真有人去烦她，那这位大小姐翻脸也很快。
    嗯，至少肯定是比他快的，他是不给好脸的就从来不给好脸，不存在翻脸之说。
    白淮看他显然还在纠结，不由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俱乐部在一起，一会送她回去，大夏天的又热人又多……”
    齐凯意抬眼看向爷爷的卧室门，又沉默地坐下了。
    他还是很心疼齐济的，按照他对齐济的了解，这回去三四点她肯定是坐公交加走路。
    齐凯意手指微动，有些想要握拳。
    小时候舅舅家条件很好，那时候姐姐没少照顾他，就算是自己的好吃的好玩的那也会想着拿给他，但他现在却不能一样照顾齐济。
    齐凯意只觉得自己成长的实在是太慢了。
    “哦，好。”
    少年闷闷地应了白淮一声，是白淮进门以后第一次看到的真心老老实实的样子。
    两人坐在相对的沙发上，却一时无言，整个客厅都十分安静。
    白淮的脑海中却不由得想了很多，包括齐济的爷爷，现在的姑姑家，以及齐凯意在齐济面前一副装作不知道齐济职业的样子。
    还有就是，家里的动物只有鹦鹉？
    客厅里十分沉默，爷爷的屋子里也是。
    这次齐济进来，关上门后，轻声唤他，爷爷却还只是保持平稳的睡眠。
    甚至齐济特意拿下了假发，乖巧地握着爷爷的手坐在床边的时候，他也依旧是维持着沉沉的睡眠。
    像是怎么都睡不够。
    齐济鼻头有些酸，终于还是忍不住握着爷爷的手用额头抵住老人手上都盖着皱纹的皮肤。
    “爷爷。”
    “三三好累。”
    不管是昨天和PTH的对战以及结束后的惩罚，又或者是听到年少时那么喜欢过的他来这个自己尊重的行业只是“瞎玩玩”，又或者是今天在他面前的诸多无措和她无法控制的反应……
    齐济轻轻吐了一口气，气息却是微微颤抖的。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一向被称为职业操作和心理素质同样超强的她，心里已经是一场小型地震。
    她没法跟面前的这个老人说，她怕说了他听懂了，又怕她说了他都听不懂。
    齐济起身，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眼眶，重新整理头发把那扔在一边已经凌乱的假发戴上梳理好，动作显得有些沉重。
    她转身看向还站在阳台窗的金属防盗窗上的绿色鹦鹉，小家伙睁着黑豆一般的眼睛，圆咕隆咚的小脑袋倒是灵活，歪头探脑，似乎是在好奇怎么姐姐一会儿长发一会儿短发。
    齐济走过去，它也没跑，只小爪子左右的来回蹦跶，等齐济伸手过去的时候，还会拿脑袋打圈似的蹭几下齐济的手指。
    她用手指点了下小家伙的嘴巴，绿萝卜轻啄她，齐济终于笑了，“一会儿让齐凯意跟你把吃的弄来，这次买的鸟粮换了家更好的，偷偷藏在那小子的房间了。”
    绿萝卜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还是蹦跶得一样欢腾。
    齐济的唇边多了些笑意，又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这才转身去开门，这周末还要过来的，今天爷爷睡得很沉，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她伸手推开门，却还侧目看向身后，视线停留在屋里，等整个人都迈了出去，眼神才落在客厅处的两人身上。
    齐济一怔，下意识就想抬手碰一下自己的脸，但突然想起自己在房间已经清理过了，便又把手落下，沉默着先背过身把爷爷房间的门缓缓关好，“别吵到你外爷。”
    齐凯意点点头，只装作齐济真的掩饰的很好，他有些嬉皮笑脸的样子道：“这哥说和你离得近，留下来一起回去。”
    白淮沉着“嗯”了声，目光却紧盯齐济。
    什么样都好，诘问也好辩驳也好回讽也好，甚至把他过肩摔撂地下的时候，都比现在好，他最是看不得她现在这委屈的样子，浇灭了生机似的。
    齐济淡淡地瞥了白淮一眼，话却是对着齐凯意说的，“我马上就走了，你一会儿去把我上次拿给你的鸟粮给绿萝卜喂一点。”
    “姐，我跟你一起出门。”
    看到齐济轻轻挑眉，齐凯意紧跟着补充道：“我去学校跟老师认错。”
    白淮在旁边就在旁边吧，反正以后来往是要越来越少的。
    齐济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直接问齐凯意，“所以你今天？”
    齐凯意抿唇，视线似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淮，低声老实道：“托人买的一个比赛的票，今天面交，明天就要用了。”
    这程序，那看来是从“黄牛”手中买的票了。
    白淮挑眉，嘴唇微抿，不过，齐凯意这是随他们家谁的脾气？
    说交代，今天的交代完了，连明天的也一起交代了？
    果不其然。
    “哦，托人买今天拿，你还去买别人倒卖的票了？”
    “明天要用——”
    齐济的发音咬住了“明天”两字，非常“友善”地看着齐凯意，笑了，明显反语道：“太好了，明天我来还能在家看到你？”
    齐凯意一慌，又低下了头。
    明天……
    白淮倒是若有所思，两秒后，走到似乎还在对峙的姐弟俩面前，伸手拍了一下齐凯意的肩膀，“小鬼，你英语怎么样？”
    “知道Miracle怎么拼吗？”
    姐弟俩同时扭头看向他。
    齐凯意则是还用余光瞥了眼姐姐的反应，看向白淮的表情一脸错愕，一瞬间慌乱得手脚似乎都不知作何反应。
    “不说话？”
    白淮像是没看到此刻齐济紧紧盯着他的眼神，“那知道Wit怎么拼吗？”
    “那Area——”
    他这话还没说话，齐济抢先走到他身边，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