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齐凯意的学校在海川一高。
    这是所公立高中，没有晚自习和强制住宿，但在海川当地的高中排名中却仅仅次于同样没有晚自习和强制住的海川中学，算得上是尖子生的聚集地。
    当传统意义上都在计算一所高校的本科升学率的时候，海川一高已经向海川中学靠拢，计算一本升学率以及Top的特招比例了，对于这两所高中，喜报上一本升学率的数字甚至可以和普通高中贴出的本科升学率数字来个对抗。
    齐济和白淮来到的是海川一高的老校区，也被成为南校区，距离海森花园这老城中心并不远，这个校区只有高一和高二的学生。
    较为偏的北校区更靠近齐济他们俱乐部的方向，是高三生单独的校区。
    “到了。”
    白淮把车停在了校门不远处，抬头看了眼后座位的两人，齐凯意还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缠着齐济问着华夏赛区现在各个战队突击手后备和青训队的事情，齐济则完全不想搭理他这个话题。
    他垂眸，装作整理自己副驾驶上的东西，开口却是在跟齐凯意说话，“小鬼，你先下车。”
    齐凯意一脸了然地“噢”了声，朝齐济挤了挤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济瞥他：“好好上你的学，我就帮你保守今天的秘密。”
    等齐凯意下车后站在车门旁，她还不忘伸手把车门给拉上了，“多的别想，没门儿。”
    车里安静了下来，连白淮的手指无意识在副驾驶座位上敲击的声音都能听到。
    齐济比他有耐心多了，所以最终还是他先开口。
    “不养猫了吗？”
    明明可以直接转过头看齐济，白淮却选择了从车前的镜子里观察齐济的反应，不过很失望，她基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养。”
    齐济抬头看他，眼神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纯粹，也可以看做不容置喙，“现在会把我养的鸟吃掉。”
    她说完，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白淮微微歪头，舌尖抵住上颚又松开，耐人寻味地啧了声。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中午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已过，海川一高门前的道路上，比之平常，车辆和行人肉眼可见地少了下来。
    就连海川一高门卫室的老大爷都后仰在椅背上打着盹儿。
    电控伸缩门，保安亭，平整干净的灰色地面，低矮绿植与草地，高扬的国旗。
    红砖绿瓦，大同小异的高中校园。
    齐济进来以后似乎根本不用齐凯意带路，便径直朝左手的方向走过去，高二教学楼每一层的左手靠楼梯的屋子都是老师的办公室。
    白淮和齐凯意并排走在齐济身后一些，看起来像是她带来了两个保镖。
    白淮碰了碰齐凯意的手臂，“小鬼。”
    齐凯意抬头看他，阳光有些刺眼，他只委委屈屈地皱眉——这个人要是再这么叫他，他怀疑以后老姐也会这么一直叫他了。
    过两年十八岁就是男人了，怎么能天天被人叫小鬼？
    白淮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齐济，悄悄拉着齐凯意走得慢了一些，“你想打职业？突击手？”
    齐凯意眼神一亮，被这话问得来了劲儿。
    他和白淮交头接耳像老师讲课时台下的小朋友，也问道：“我听说你是A赛区青训被挖过来的？”
    白淮：“也不算是挖过来，我自己想过来的。”
    齐凯意：“那你——”
    “我都听着呢。”
    齐济垂眸看着手机，正在和齐凯意的班主任联系。
    齐凯意的班主任她认识，但这小鬼自己没来在前，她来请假在后，这种情况，还是当面去找老师说要诚恳一些。
    更何况，这老师也做过自己的班主任。
    齐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手机攥紧了一些。
    白淮笑着不再侧身和齐凯意说话，嘴上还是刚才那样的音量大小，不为了谁刻意压低却也没有故意放大。
    “我是为了Miracle来华夏赛区的，Miracle都听见了吗？”
    齐凯意：？
    Miracle的弟弟反正是听得清清楚楚。
    好突然。
    我不想在这里，我才十六岁，一个喜欢说实话的有姐姐的普普通通的高中单身狗。
    “哦，Miracle装作听不见。”
    白淮笑着向前快走两步，这下齐凯意真的一个人被落在后面，不过少年左顾右盼的神色显然没有想上前跟上两人的意思。
    “听不见就听不见。”
    小阳光晒得，白淮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走在齐济身旁，从她面前探头看她，轻声道：“其实他如果有那个条件，试试不也是挺好的吗？”
    齐凯意班主任的办公室近在眼前，作为高二年纪的教务主任，那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一楼，马上转个弯就能看到。
    或许，如果不凑巧的话，可能下一秒就会看到那老师跟下午胆敢不出现的齐凯意以及毕业后返校又出现了的齐济来打招呼。
    真的挺不凑巧的。
    齐济脚步骤停。
    白淮和齐凯意脚步先后停下。
    后者下意识四十五度抬头朝四周观察环境似的把头转向了侧后方，嘴里要是再说上几句“嗯环境不错好看”那基本可以假装是第一次来自己的高中了。
    “这么突然，”白淮挑眉，站得倒稳，“我要是真没站稳就要抱你一下了。”
    齐济抬眼，她本来一米七的个子在认识的同辈女生中还算得上高，但白淮挡在自己面前，还是刚好把他身后的阳光挡住了，即使她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依然没有直接和刺眼的阳光打招呼。
    但不远处楼梯间却传来了说话声，一男一女，普通话十分标准声音十分沉稳。
    齐济的眼神闪了闪，她身后的齐凯意直接收起了一副“游客”的架势，一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就像是条件反射般要不自觉乖乖立正站好。
    白淮的余光早已注意到这些，但嘴角的弧度不变，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似的。
    在他背对着阳光投在齐济面前的阴影下，齐济又朝那小片被他身影笼罩的地方前进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很近。
    白淮不自主地眨了下眼睛。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是他回来以后，除了过肩摔那时，齐济主动离他这么近的一次。
    “或许对你来说什么都可以试试。”齐济一手还攥在他的外套上，她的呼吸正落在男人锁骨处的衣服上，声音低了下来，“但是他不行。”
    两人之间突然变化的气氛让齐凯意一愣，也不管本来楼梯间讲话的两位老师已经在不远处站着交谈，并且其中一个明显笑着看了一眼这里，而后满面惊喜。
    可能是这校园的环境，让齐凯意有面前两人即将要被抓早恋似的错觉。
    少年猛地上前，想要提醒一下自己老姐，就看到齐济默默松开抓着白淮的手，还“温柔”地抚平了刚才白淮被她抓过的衣服。
    齐凯意挠了挠头，打着圆场，“那什么，哥你别生气啊，刚刚我让她打电话催你，她还让我和她耐心等着说你肯定马上就过来，还是很信任你的。”
    明明在场比他大的有两位，假哥和真哥。
    但此刻白淮这位性别上的真哥，非常自然地看向齐凯意。
    “嗯，当然了。”
    白淮笑了下，“当然不会打电话催我了。”
    齐凯意松了口气，又听到他说：“因为我们俩没对方号码。”
    齐凯意：？
    他一口气哽在喉咙，又开始怀疑两人是不是朋友了。
    那边两位老师的谈话显然已经结束，其中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女老师此刻正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朝三人的方向走过来，倒像是看到了什么老朋友似的。
    白淮微微歪头，却始终没有往那个方向看，“我猜你接下来一定是要我先走并且不用等你们了。”
    他说完，自言自语般还又点了两下头，趁着齐济措手不及，伸手整理了一下齐济的外套领子，不知是不是齐济的错觉，他的手指似乎还从她两颊处假发的碎发扫过，“不错。”
    白淮退后一步，他投下的阴影也随之远离齐济，“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生气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来AREA华夏赛区，还是在跟我撒气？”
    还是根本不想让他回来？
    “你不用告诉我。”
    他一只手插进口袋，另一只手朝齐济挥了挥，“我也会和Miracle选手一样装听不见的。”
    他像是难得的好脾气，还朝齐凯意抬了下眉，似笑非笑道：“明天见，来看你哥的突击手。”
    这话，也不只是说“你哥”的突击手，还是说，他自己的突击手操作。
    白淮直到完全转身离开，齐济都没有再说话。
    让齐济放心又不安的是，他也丝毫没有再回头表现出对自己身后发生事情的好奇，不知算不算故意配合。
    齐济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让自己不安的猜测。
    他？故意配合？
    齐凯意小声叫了声“姐”，但看到班主任已经快走到面前时，又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
    那走过来的老教师明显比他们俩都要大一辈不止，头发都有些白，鼻梁上架着的是小的圆框眼睛，脸上和善的笑和皱纹同步的明显。
    “张老师。”
    齐济敛了思绪，朝老教师点点头。
    张老师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框，连续地快速眨了几下眼，似乎想要更看清刚才离开的白淮，回头时看向齐济一脸笑意，“家属？”
    “不是，”齐济笑得乖巧，“同事。”
    张老师一脸“这还瞒着我”的表情，无奈地摆了摆手。
    好嘛，同事。
    齐凯意抿唇，突然有些想笑，莫名觉得白哥要是听到这四个字，可能会气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