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这不是齐济第一次见到黎离。
    黎离作为华夏赛区的负责人也有几年了，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本人到场并且在春夏季赛这种赛区内赛事上发言，但之前在世界赛赛事邀请各赛区负责人到场的环节，还是低调地跟镜头打过招呼的。
    不过齐济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黎离，却是今天在下场回后台的必经之路。
    齐济刚刚下台的时候并没有再看台下第一排十分显眼的两个人，但那样两个人，显然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白淮。”
    齐济正和队友准备回休息室，就听到了身后轻柔的女声叫住白淮。
    WJ战队台上的采访刚结束，几人以白淮走在最前，现在才刚出现在后台的拐角处。
    GGG战队见齐济停下了脚步，也一同好奇地回望身后。
    “哦——”
    卜灵一瞥，拖长声音了悟地笑了，打趣似的撞了一下丢丢的肩膀，试图获取认同，“看来还真跟苏渝说的一样，白淮和我们赛区负责人，关系挺好？”
    他这话说得无心，也就是遵循着八卦的小心思和平日欢脱的性格，但丢丢显然没有要给予他认同的意思。
    平日最是沉默着吃零食的老幺此刻看了看齐济，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人——丢丢嫌弃地瞥了卜灵一眼，下次再一起去吃火锅就把猪脑让一半给卜灵吧。
    身后三人自成一圈的相处场景实在是古怪得让人浮想联翩。
    黎离带着笑正和白淮攀谈着，而白淮的神情像是又回到了曾有的冷淡散漫，只在瞥了距离黎离一步开外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带上点意味不明的神色。
    像是三人修罗场，但又差了那么点味儿。
    像是大小姐和大少爷带着保镖，但谁家保镖看着那么有谱的？
    齐济和在场的几人一样，猜不出这是什么个组合。
    但她看出来了，黎离和白淮的关系，不会差。
    曾经白淮在她和陈恪的吵闹包围下时，也是这么个表情，至少比面对别人的时候多了个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并给面子地耐心听完。
    更何况现在还能时不时跟黎离淡淡搭两句。
    丢丢伸手默默拉着八卦劲儿又上来了的卜灵，抬眼看向齐济，眼神询问着要不要他们先走。
    齐济一愣，垂眸摇了摇头，转身收了视线。
    -
    春季赛的赛程安排得还算常规，一个战队大概会隔着个三四天才有比赛。
    今天是GGG战队除复盘和再复盘外难得的休息日子。
    “三七，你回来的时候叫我呗。”
    “我去小区门口的超市接你。”
    齐济正站在基地门边穿鞋，弯着腰鞋穿了一半，闻言看向说话的人，顿时了然。
    果然，丢丢紧跟着道：“一起去给基地补充个粮草。”
    少年的手扶着拐角处的墙，露出了个脑袋，笑着望向她。
    齐济挑眉，和他对视一眼，后者默契地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收到，这才从转角的位置转身离开。
    她今天是要去孟黎那里的。
    从白淮来到赛区以后，她把诶嘿和嘿呦托管给孟黎的时间可有点儿长，除了和白淮一起打吊针的那一次，基本没去看两个长大了的小家伙，差点儿被孟黎职责为“抛子弃子”的坏女人。
    齐济出了基地，却是先去了对面的TG战队。
    “苏渝？”
    “苏渝出门了，没说去哪儿，我帮你问问？”
    本还想让苏渝回去带他们橘小厨一起到孟黎那里做个宠物定期检查的。
    齐济跟TG战队开门的狙击手道了声谢，直接自己拨通了苏渝的电话。
    电话那端倒是接得很快。
    齐济看了眼时间，问道：“我今天要去孟黎那边，你过去吗？”
    少年的声音和接电话一样急，还有些莫名的吱唔：
    “三七。”
    “我和别人一起出门来着，今天不太方便——”
    齐济道了声“好”，在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却听到了电话那端最后被收进的一个尾音，那声音有些模糊，只简单地问了句“谁啊”。
    她一时间顿在原地，只觉得那声音无比熟悉也无比令人怀念，在脑海中过了种种念头后，又一个个排除殆尽。
    怎么会是她呢？
    不可能的。
    齐济深呼吸了一口气，简直想要勾起唇角笑自己。
    白淮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
    表情很淡遮掩很浓，有一些无措，拿着手机的手都没有完全垂在大腿侧，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平日漂亮的眉眼被抹去了几分神色。
    他一时停下脚步，像被定在了原地
    -
    今天WJ战队是有比赛的，而黎离作为赛区负责人，在首次真身出现在春季赛开幕式后，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一次春季赛比赛的场馆中，这还引起了一小波的讨论。
    不过没有人把黎离和WJ战队联系起来，只猜测着今年华夏赛区是不是会有什么变动。
    但黎离的本意真的很简单，就是闲的。
    而且华夏赛区她算得上熟人的人，也就是新转来的白淮，这才连续两次到场，她可没想过也无所谓会产生什么影响，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心里想得很刚，但她的面上却一点儿也不露。
    黎离一路跟WJ战队一起回来，把白淮拖到了战队的队尾，这不，WJ战队的人估计都已经到基地了，他们这才快到基地门口。
    白淮不怎么搭她的话她倒也不介意，反正白淮也就是这样人。
    但面前的男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没有遮掩的意思——
    是根本来不及，又或者是一时忘记了遮掩。
    黎离抬眼，顺着白淮的眼神望过去。
    别墅门口站着个她见过的人，身材清瘦，皮肤很白，此刻眼神微垂着似乎有些出神。
    GGG战队的齐济。
    黎离从自己的角度，细腻地感知到了几丝微不可查的难过，这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眉间微动，一时又抬头温和异常地看向白淮，正想提醒他要不要打个招呼，却突然对上了白淮看向自己时审视的目光。
    “齐济——”
    他果然先没忍住，打破了不远处那人周身笼罩着的低沉气氛。
    像是什么神奇的化学效应。
    黎离目睹了齐济一瞬间从低到高逐步递增的情绪，这其中交杂惊讶等，最后变成了一只见到白淮就鼓起来的气球。
    或者说像一只努力把周身气场鼓动起来的河豚。
    白淮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其他动作的意思，黎离自然也不着急。
    她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淮一眼，甚至微微歪头把手臂环在了胸前，“有趣。”
    白淮微不可查地点了两下头，眼神依然锁着齐济，嘴上却低声地补了句，一点儿了不逊色于黎离的阴阳怪气，“你现在也比假笑有趣多了。”
    黎离嘴角一僵，下一刻，弧度更大地扬起来看向了走到他们面前的齐济。
    她在齐济走过来的时候就在暗暗打量着来人。
    五官是很出彩，身材偏清瘦了一些，从那见到白淮就毫不掩饰微微蹙起的眉也能看出，性格似乎并不比白淮好相处多少。
    最重要的是，黎离还知道，她的背景一定是白家不会接纳的背景。
    居然就是面前这个人吗，听说白淮初中就认识的那个。
    黎离微微歪了下头，状似亲昵地拍了下白淮的肩膀，没有在意白淮一瞬间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想要躲闪的动作，“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聊。”
    齐济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
    “等一下。”
    白淮拽住了女人外套的帽子。
    黎离上一刻塑起不管是温婉还是落落大方还是潇洒的气场，全部因为被帽子卡住的动作而烟消云散。
    齐济：……
    黎离：……
    黎离被迫留在原地，绷不住神情，没好气地瞥了白淮一样。
    还上手拽帽子，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
    白淮倒是十分自若，“介绍一下。”
    他一边手掌往黎离的方向一摊又收回，看向齐济：“这是黎离。”
    他就算不说，春季赛开幕式的时候也都知道了。
    齐济眉头微动，但还是没有打断他。
    白淮：“对AREA感兴趣但是没有那个天赋。”
    男人继续道：“上学期间就做过AREA世界赛事的翻译和主持人，刚上大学那一年和白家订婚。”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你们很熟，所以呢？
    齐济淡淡地看向他，一时没懂白淮这是在自己面前放的什么下马威。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蓦地多了几分微妙，直到黎离咬了咬牙，没忍住率先打破：“第一句就没有必要了吧弟弟？”
    对AREA感兴趣但是没有那个天赋？
    黎离觉得这白家的哥俩关系不密切，精准打击的习惯倒是挺密切的。
    白淮挑了下眉，看向齐济。
    “哦。”
    齐济抬眼看他，除了挑眉的动作外，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挑衅的神色。
    就“哦”？
    齐济过于平静的反应倒是让白淮的眼睛快速地动了两下，还在黎离和齐济之间扫了一眼。
    不然你还想让人有什么反应，你倒是说点儿除了“对AREA感兴趣但是没有那个天赋”以外的重点啊。
    黎离忍住扶额的冲动，露出友好和善的微笑，朝齐济伸出了手，“幸会。”
    她没有松开齐济递过来的手掌，女人反而看向齐济：“和白家的白海楼订婚的人。”
    齐济微微睁大眼睛，黎离这才松开了手，又是一副握手后的商业端庄神情和动作，她朝齐济点了点头，“有机会再见。”
    而后笑得有些过于温和地看向白淮，打着暗语，一字一顿地倒像是向他威胁着什么似的：“商、业、交、换。”
    白淮朝她摆了摆手。
    齐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头却疑云未尽，她说的话很明白，既然是和白海楼订婚，那就是白海楼的未婚妻，或者白淮的未来嫂子，但她说“和白家的白海楼订婚的人”未免有些过于客气。
    更何况，齐济想起，苏渝上次不是还说，黎离和白家已经订婚挺多年的了吗，现在，也还是订婚吗？
    她眼睫轻颤，思绪却是被眼前人伸出的手打断了。
    白淮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着黎离的背影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齐济回过神来，蹙眉看了他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白淮当然直接拦住了她：“你知道吧——”
    二十岁是个不好界定“男人”还是“少年”称谓的年纪，因为看起来是男人的某人，也很有可能在另一个某人面前，不经意就露出几分藏不住的少年气。
    白淮看向她：“——我连和我们家订婚的人都介绍给你了，你说我们俩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
    齐济笑了，神色舒展开来，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白淮眼眸微闪，听到她语气十分自信又带着气人的慢悠悠，带着几分白淮的莫名熟悉。
    齐济朝他笑了笑，道：
    “这不就是带家长来见关系不怎么样的同学并暗示他不要惹麻烦吗？”
    白淮：？
    他竟然从齐济的神情中看到几分黎离在应付白海楼时的神色，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商业微笑是有传染性的，齐济还是少和黎离碰面比较好，黎离就定点传染白海楼一个人就可以了。
    白淮想到白海楼和白家的其他人，蓦地一怔，想起来什么似的，抓着齐济手臂的手没有松开，“我爷爷让我下周必须回家，不然我就不是白家人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的话音刚落，两人同时一顿，白淮甚至不自觉地收回了手，松开了齐济，烫手似的。
    白淮的爷爷？
    齐济的神色一寸寸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白淮一噎，嘴角微动，“我开玩笑的。”
    他补充得很刻意，“让他看看AREA华夏赛区也是有你这样的好青年的。”
    可惜齐济在白淮后半句话刚开始补充的时候，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不过步子算不上大。
    白淮迈步跟上，不可能在这个冷凝的气氛下放人走，“你去哪儿？”
    齐济的声音也淡：“看猫。”
    白淮扫了眼她投在自己身前的影子，笑了，用她刚刚用过的词回道：
    “关系不怎么样的同学能不能等等我？”
    “你现在可以选择带我看你的猫并暗示我不要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