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第 58 章

    风平浪静的几天过后，包括卜灵在内的WJ与GGG战队成员，终于减轻了一些对齐济和白淮两人的担心。
    明天就是华夏赛区的第一场比赛了。
    早晨。
    几个战队都在酒店提供的餐饮大厅吃早饭，战队间的座位倒是泾渭分明，一个战队一张圆桌，而一个赛区的战队圆桌往往也都在一边。
    战队内倒是聊比赛外的事情聊得热火朝天，只WJ战队和GGG战队的座位明显各少了一个人。
    而这俩人在有战队已经快吃完要收拾去训练场所的时候，才一前一后从这一层的电梯门前出现。
    走在前面的“白淮”像是一大早就被人惹恼了似的，满脸都写满了心情糟糕四个大字，而走在后面的“齐济”则用自己的神情，成功为在场的人解答了是谁一大早惹恼“白淮”的疑惑。
    白淮在众人的注视下，跟在齐济身后，有些无奈地抬手碰了碰鼻尖，还猛地往前一步走到齐济身边无言递了张纸。
    齐济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好了！”
    明明几天晚上都相安无事，更没有什么打呼噜和说梦话的尴尬事件，但等早上先醒过来的齐济还没来得及清醒，在镜子前正准备洗漱的她下一秒就天旋地转在白淮的身体里醒来了——还流着鼻血。
    齐济：“我们俩之前不会也是因为谁流血才发生这样的事的吧？”
    白淮摇摇头，“怎么可能，我也是第一次——”
    谁会每次睡觉做个梦醒过来就流鼻血，那什么身体吃得消？
    齐济抱着手臂，垂眸打量了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抬头：“‘我’这个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白淮咳了咳，眼神飘了飘，“挺好的……”
    在场瞠目结舌的当然不止离他们俩最近听得最清楚的WJ战队和GGG战队的成员，就连已经起身要跟战队一起离开的Cre在路过他们俩的时候都上下扫了扫两人，摇摇头露出了意味难明的笑。
    卜灵看着情形倒是反应的更快，一把抓着好像还在承认错误的“齐济”，趁她不备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的空座位坐下。
    这什么成人对话，还我身体好不好的……再说下去他都要脑补出一场他们三七对白淮霸王硬上弓却没被弓满足的不良场景了。
    齐济看了看被卜灵拉走的人，再看看自己面前留下的WJ战队的空座位，更加头疼了。
    她侧过身：“你知道吧，明天就有我们俩个战队的比赛，一场上午一场下午。”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
    万万没想到，春季赛没有发生交换多过了一劫，结果居然在半年杯这儿等着他们呢。
    狙击型突击手和突击型狙击手？
    丢人都要丢到赛区外了吗？
    两人一个抱着手臂坐在WJ战队，另一个蹙着眉盯着地面思考人生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要一起做什么大决定。
    丢丢看看“齐济”再看看另一桌的“白淮”，注意到大家好像一样都在偷偷瞄他们，他心下一喜，本来面前还剩下的一个白煮蛋默默地拿起，目的地是“齐济”面前的盘子——
    被抓住了。
    不是盯着地面思考问题的“齐济”，而是坐在她旁边的卜灵。
    丢丢和卜灵眼神互不相让地交流了几个回合，终于在安哥即将注意到他的时候，默默地低头自己解决自己不爱的白煮蛋。
    “我今天临时带你走我的突击手风格吧。”
    ……
    最后一片蛋壳就要剥下，丢丢听到这声音还有她说话的内容，手猛地一抖，极富弹性的白煮蛋直接降落他的盘子而后途径桌面，猛地投向一旁卜灵的怀抱，直直奔向卜灵的大腿。
    丢丢和卜灵相视一眼，面露无奈：不是他不想吃，是和白煮蛋没这个缘分。
    然而还没等他为摆脱白煮蛋而松了口气，就听到他们战队的狙击手“齐济”十分严肃地继续道：“你一定要放得开，不要像个猥琐发育的狙击手一样。”
    丢丢：？
    所以他刚刚真的没听错吧？
    他们战斗的狙击手要教隔壁战队的天赋突击手新人怎么走突击手风格？
    还跟人家说你放得开点不要太“狙击手”了？
    他默默地抬眼看了看身边他GGG战队的队友们。
    GGG战队：？
    还没等GGG战队消化自家狙击手的离奇表现，隔壁WJ战队也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突击手怎么就被狙击手教育突击风格了，就听到“白淮”认真地回复“齐济”，道：“那你能保证狙击手玩儿得不丢人吗？”
    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竖耳听着这两人对话的阶梯终于没忍住，面包才在嘴里嚼了两口就猛地伴着几声“咳咳咳”以及慌忙喝的几口牛奶紧急咽下。
    阶梯被呛红了眼，一手还端着牛奶杯另一手拿着没吃完的几口面包，不敢置信地目光在“齐济”和“白淮”之前来回扫视。
    他们的突击手吧，也不是没被人在基地就过肩摔过，怎么今天敢这么“大言不惭”的？
    突然开始教育他们赛区基本第一的狙击手，还让人保证狙击手玩儿得“不丢人”？
    阶梯很担心说这话的“白淮”人被当场丢地上，那就真是现场表演“丢人”了。
    WJ战队基本都抱着和队长阶梯一样因为担心而注视着“齐济”的动作，“齐济”猛地站了一起也吓了WJ战队一跳。
    结果他们看到“齐济”十分主动地从桌面上把自己之前刚放下的房卡又拿上，直接抓住了“白淮”的手腕，把人拉走了，边走还边说：“我们回房间再点外卖，我先跟你好好说说突击手的事情，以防万一。”
    “白淮”居然也抿唇没反抗？
    GGG战队：……
    WJ战队：……
    以防哪个万一？
    你们到底谁是狙击手谁是突击手？
    -
    WJ和GGG战队半年杯的比赛都安排在了第二天。
    上午的是WJ战队对上TVT战队的比赛，鉴于比赛前一天早上的白淮和齐济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两战队的战队经理甚至都在前一天晚上前后脚地来到齐济和白淮的房间重新确认了一下他们的状态。
    而这个确认一直维持到上场前。
    阶梯看着“白淮”沉着脸，本来都已经逐渐放下的心又开始提到嗓子眼儿了，这是又有哪里不对？
    殊不知，刚才在上场前，TVT战队的成员还来找“白淮”说了几句，可惜现在的“白淮”可听不懂他说的东西。
    但就算是如此，齐济还是因为这事儿皱起了眉头，她虽然听不懂TVT的那个选手说的话，但是表情还是能看得懂的，挑衅的意味很明显，在赛前这样做，不是故意搞“白淮”的心态吗？
    她又想起了之前黎离说的，如果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了解A赛区PTH青训的情况。
    主持人的话已经进入收尾的阶段，接下来就是游戏环节的开始。
    齐济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另一边坐在选手位置上的TVT成员，果不其然，对方在意识到她的注视后，回了一个略显不屑的笑。
    齐济抿唇，听到耳边传来阶梯的声音：“你这两天状态是不是不太好？一会儿你先选角色，选偏保守一点的吧，我们配合你保守打法。”
    齐济的双手握拳又放，来回两三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不用，白淮平常的风格就可以。”
    阶梯一愣，“白淮”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不等阶梯细想，他们的突击手就已经锁定了角色，两个进攻型一个保守型。
    第一局游戏很快开始。
    昨天从早饭后一直到睡前，她都在和白淮相互交流自己作为狙击手或者突击手的经验，也直接用了几个角色练了练手，毕竟怎么也比寄希望于今天比赛前又突然换回来要靠谱的多。
    她和白淮最大的差别就是战队打法风格还有狙击手这个位置带给她的“防守思维”，好像自己就是战队最后的底线和退路。
    但突击手不是这样，突击手是在为战队的底线和退路而冲锋。
    齐济一整局游戏中都在是不是提醒着自己“主动一点主动一点”，虽然昨天和白淮讨论了一天而且本身也对各个位置都很了解，但自己真正用别的位置上场，有些地方还是有些束手束脚，这导致第一局的“白淮”在队友眼中都发挥平平，阶梯差点儿要问他是不是身体真的有哪里不舒服了——至少对于平时场上真正的突击手白淮来说，这局的水平十分一般。
    齐济有些紧张地深呼吸一口，申请单独到后台呆一会儿，她想要在脑海里复盘一下刚刚那一局到底跟突击手差在了哪里，以及，她似乎对自己想要变化的狙击手打法似乎也隐隐有了别的感受。
    但有些人真的很擅长打扰别人。
    齐济才刚到后台，还没走到大厅闲置的座位处，就注意到了身后试图赶上自己脚步而后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人——正是TVT战队的突击手，也是第一局开场前就没忍住在上场的时候跟“白淮”说点儿什么的人。
    齐济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为什么和白淮有这么多话要说，搞得好像白淮以前不是PTH战队的青训而是TVT战队的青训似的。
    但这一次，齐济能听得懂他说的话了，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地，用明显A赛区口音的英语有些大声地道：“今天这个表现……Wit，你不会是上次被打怕了吧？”
    这里本就是A赛区，场馆内自然也是A赛区这边的本土工作人员更多，他们看着“白淮”和TVT这位狙击手的眼神，让顶着“白淮”身体的齐济即使不知道原因都感觉到了十分不适。
    如果是因为TVT那场“送给”白淮的首秀的话，不得不说，齐济被恶心到了。
    TVT的这位突击手以什么脸面在不尊重对手和比赛的情况下，还能在下次遇见的时候出言讽刺别人呢？
    齐济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只想着不能顶着白淮的身份在WJ今天比赛的时候闹出事来，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前辈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这毛病又犯了？”
    TVT突击手的话让齐济的脚步猛地停住，而后那人语气略带得意道：“当时被整个赛区孤立一年不好受吧，再天才有什么用，别越打越差，最后华夏赛区不要了你又滚回来。”
    ……
    气氛安静到了极点，甚至都快要把那张还在得意的脸上面的神情抽出来释放成空气中讨厌的嘲笑声，而这声音就在一片寂静中狠狠地扎进齐济的耳朵手掌和膝盖。
    孤立？不要？滚？
    他的英语学得倒是挺好，让人讨厌的词可一个都不少学也都没少用。
    齐济站在原地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对方朝她理直气壮地挑了个眉，她咬着牙出声：“你说清楚，你再说一遍？”
    TVT战队的突击手看着现在的“白淮”的样子，好像才又有几分当初在A赛区第一次看到这个天才突击手的样子，骄傲但易怒，像是逼着人要把他掐着脖子按到地上永远起不来他才会不那么骄傲一样，一个“易燃的天才”。
    他有些心虚但却硬着头皮继续道：“Fifth状态巅峰的时候你都敢去以PTH未来突击手替补的身份去青训队，前辈不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怎么行，你学学当时被针对的Flame，低调做人，现在不是在PTH的游走首发当的好好的。”
    他说到这竟像是多了几分被谁支持的底气似的：“哦，也不对，现在Flame也多了个替补。”
    齐济知道Flame，从前几次后台见白淮和PTH战队同时出现时的气氛就知道，如果说白淮在PTH战队曾经有关系好的人的话，齐济只能想到Flame，那个看起来怯生生但点烟比赵谦还顺手的PTH队内老幺。
    怒意一点点地漫了上来，齐济说不上来自己是为了什么生气。
    因为白淮没有朋友吗？
    可他以前也并不稀得去跟谁做朋友。
    因为白淮在A赛区孤立无援吗？
    可每位天才选手的路都不是那么好走。
    因为他们曾经不那么好地对待一个天才苗子吗？
    可齐济也不能算是什么正义使者大慈善家。
    她一瞬间似乎有些明白，因为TVT的这位突击手的话，她想象了却也不愿意想象所谓“白淮在PTH战队青训的情况”，因为所有这些都不应该是白淮遇到的事情。
    至少不是她记忆中的白淮会遇到的事情。
    他可以孤单，前提是他自己选择独行。
    他可以无助，前提是他自己说要离群，
    “你那是和Fifth赌赢了，才能回华夏赛区……”
    TVT的突击手不仅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甚至还要伸手抓住“白淮”，那摆出的架势，似乎要趁着只有他们俩对话的时候好好说道说道。
    齐济在他的手抓过来时猛地将他甩开，也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等着看吧。”
    “越打越差的是谁，被人不要的是谁，该要从AREA永远离开的是谁——我们等着看吧。”
    她这时候明白过来，明白了铺天盖地要把她烧个透彻的怒火是从何而来。
    因为某些人，
    她的少年从月上云端被人当做尘埃拉下，
    他护着皎月，
    却在奔向她的路上受足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