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都是受害者

    许葵重新加了周韫的微信，也将他电话从黑名单里释放了出来。
    她转了赔偿的钱给他。
    洗漱冲凉后，周韫已经发来了消息。
    ——你送的礼物，她很喜欢。
    许葵唇角微微勾起。
    她承认自己的鸵鸟心态。她不介意和苏婉保持联系，只是现阶段不想直面她，不希望事态变得复杂。
    现在这样，刚刚好。
    ——谢谢。
    ——不客气。
    许葵在想还应该说点什么，手指放在输入框，犹豫了一会，弹出消息。
    ——她和我提起了你。
    许葵有些惊讶。难道他同她坦白了？但很快又否认想法。周韫知道自己的抗拒，应当不会擅作主张。只是，她有些好奇苏婉都说了什么，但直接问出，似乎目的性太强。
    不等她问，周韫主动告诉了她。
    ——她很喜欢你，现在也是。她说起你小时候拍戏的事，夸你很有灵性，一教就会，也不怯场。
    ——她说起你们在剧组过感恩节。你还送了礼物给她。她很喜欢，至今都保留着。
    ——原来你们合作了这么多次，从五岁开始，她看着你长大。
    ——她对你今天没有出现，有些遗憾。但你不用多虑，等你准备好，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
    许葵擦干头发，上了床，将周韫发来的聊天记录反复翻看。
    他们竟聊了这么多关于她的事。
    回忆从前。
    小时候的她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经常惹得剧组里的长辈捧腹大笑。偶尔哭闹，大家对她也格外宽容，每天都有不重样的零食礼物，排队安抚她的小情绪。
    她的童年是幸福快乐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剧组，或者任何一个地方。从未受到欺负，也没有体会过任何遗憾与失去。
    她想起另一人。
    那时候的周韫，是否也在等自己的妈妈回家，给他带礼物惊喜。
    平静下来，许葵开始反析前因后果。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剥夺了他的母爱——虽然她并不知情，就如同后来周韫对她的变故一无所知，也就无从回应。
    其实，他们同样都是“受害者”。
    假如没有后来的意外，她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地，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从周韫角度出发，她其实并没有资格，说出原谅这个词。
    初冬的太阳温暖静谧，透过白色纱帘，慵懒地泻在木地板上，映出一缕缕光。
    八点刚过，阿姨过来做清洁。许葵整理自己房间，一边同她闲聊。
    阿姨说起家里已经没了速食牛奶。
    她知道许葵从不做饭，冰箱里永远只有各种速食。她曾自荐升级做饭阿姨，被许葵婉拒：“我下班时间不固定，也经常不在家，这样太浪费你时间。”
    整理了卧室，留阿姨一人在家，许葵出了门。
    电梯里遇见魏凡凡，一身黑色运动装，一个黑色大包，里面装得鼓鼓的。
    “这么早去打球。”
    魏凡凡点头，见她也是一身休闲，问她去哪里。
    “超市，我家冰箱空了。”
    魏凡凡点头，然后告诉她，“你的金鱼吊兰开花了。”
    “真的啊？”许葵惊喜十分。
    “看来还是你家风水好哦，我养了它这么久都没反应。”
    魏凡凡笑了下，“改天我给你搬下来。”
    “好啊。”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许葵往右边转，准备去前面不远的Ole。
    走了几步，望见了两米外站着的人。
    葱郁的树木遮挡了阳光，眉目清朗的男人如石像般伫立。
    “你怎么来了。”
    她向他走近。
    “给你发了信息，我送车钥匙过来。”
    许葵想起，昨天下车后，周韫好像是没给她钥匙。
    哦了声，她拿出手机，果然有看到半小时前他发的微信。
    “我现在才看见。”许葵解释。
    “没关系。”
    他将钥匙给了她，“你要出去吗。”
    “嗯，我去前面超市买点东西。”
    “我送你。”
    “不用。”许葵追加解释，“我是说，路不远，我可以自己过去。”
    “没关系，正好我也要买点东西。”
    说着，周韫将车开了锁。
    到了Ole。
    许葵想起他还未收的钱，站在超市入口，对他说，“你先把钱收了。”
    态度坚决，似乎不收，就不让他再跟着。
    周韫只得拿出手机，当着她面，点了收款，“好了。”
    “你要买什么东西。”许葵问。
    “一些水。”
    两人在入口处取了推车，周韫自然地接过，许葵也就任他去。
    她先带他去了酒饮区，底下有成箱的水，熟门熟路地，许葵找到了依云。
    周韫拿了一箱，放进了推车里。
    “还要其他的吗。”许葵问。
    “不用了。”
    本来就是随口找的理由，他只是想和她多呆一会。最近，他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一旦放松，心里脑海里全是她。
    趋于本能，他只想呆在离她近的地方。
    买完水的人执意跟着，许葵也不好下逐客令。
    生鲜不是她的目标，便直接去了冷柜区。将两包云吞放进推车，又拿了袋流沙包。
    “你知道吗，他们家的流沙包居然不比酒楼现做的差，太神奇了。”许葵又忍不住同他分享。
    周韫沉浸在这种微小满足的幸福感里这——她在身边，自然地同他分享细枝末节。仿佛他们是已经在一起的恋人，讨论着最普通寻常的生活琐事。
    但看到推车里的冷冻食品。
    “你每天吃这个吗。”
    “当然不是，只是偶尔不想下楼，就随便煮点就好了，很方便的。”
    速食当然不是最好选择，但一个人生活，总是竭尽所能的简单。
    周韫听后微微皱眉。
    许葵已经去了隔壁的奶柜。
    想拿最上面的鲜奶，刚伸手，周韫已经指向那：“这个吗。”
    “唔……要五盒。”
    周韫将鲜奶放入车内。
    两人继续朝水果走去。
    许葵寻找柠檬的所在之处，周韫在她身后，酝酿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刚才的男生是你邻居吗。”
    “谁？”
    许葵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区门口。”
    许葵哦了声。
    “是啊。不过准确来说，他是我的学生。我会去歌大，给他们上桥牌课。不过到今年就结束，明年他会去国外念书。”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G国的时候，一场比赛认识他，后来回国，也是他推荐我住现在的公寓。”
    周韫有些不舒服了，他换了个话题。
    “阿晟说，你在计划买房。”
    “唔，是的。”
    许葵找到了柠檬，在两盒之间犹豫。
    “但想找钟意的好难，也许是我要求太高，原本想尽快定下来，现在觉得有些麻烦，还是慢慢来吧。”
    “上次看过的那套如何。”
    许葵只看过一套，且他也知道的——“歌华1号？”
    周韫点头。
    许葵却摇了摇头。
    “在没有完全散去阴影前，不考虑它。”
    再买了其他水果，补充生活用品，两人朝收银台走去。
    物品一件件被取出扫码，周韫拿出手机，被许葵察觉意图。
    “一箱水，你也要和我分的这么清么。”
    周韫只得收回手机——他哪里想和她分清，最好什么都不要分，全搅和在一起。
    无视收银阿姨的眼神，许葵淡定付钱，东西装满两个袋，许葵想分担其中一个，被周韫阻止。
    “我来就好，你去开车门。”
    然后把车钥匙递给了她。
    许葵哦了声，走在前面，去摁了电梯。
    原路返回公寓。
    许葵解开安全带，先一步说，“送到这里就好了，东西我自己可以提上去。”
    想说的话被她先说，周韫只好问其他。
    “车需要我帮你开去修吗。”
    “不用了，只是一点点剐蹭，改天我自己去就好了。”
    欲速不达，周韫没有坚持。
    但似乎也没有其他继续下去的理由。
    “有事随时联系。”
    许葵笑了笑。
    “好。”
    和周韫的关系日渐缓解。
    偶尔他会打电话给她，但大多是三言两语便结束——许葵总会找到如要处理文件，准备开会，水烧开了等理由挂他电话。
    然后是微信联系。
    还好，周韫发的并不频繁，也大多是简单的一些日常问候，不至于让她难以回复。
    对他们恢复关系这件事，最高兴的，就是维维了。
    “早就猜到你们断不了。”
    不是许葵狠不下心，是周韫根本不会放手。认准了的人，哪里会这么容易放弃。
    她等着更好的消息——而且，一定很快就会出现。
    “我听说周韫经常来公司找你，特意等你下班，看不出来哦，周总也这么黏人。”
    许葵避重就轻，“你都不在公司，哪里听来的。”
    周韫是来过，但不是她说的经常，也并不是单纯为了她而来。
    前几天是过来确认产品功能，昨天是因为在附近谈事，结束后顺路来找她吃饭，不过被她拒绝了——她要加班安排H市赵总项目的入场计划，这周四就要过去。
    维维对她的回答不以为然。
    “反正呢，你知道我在期待什么。从里到外样样俱佳的极品，你一定要给他机会，不要错过。”
    许葵觉得好笑。
    “这么期待，不如陈小姐亲自来。”
    “就知道用这句搪塞我。你这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仗着有人宠，就不知道矜贵！”
    “总比某人乐衷当草莓种植地好。”
    许葵暼向她颈后。
    读懂她眼神的人，瞬间跳脚抓狂。
    “都跟他说了不要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