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怎么能吃他夹的菜

    周三下班，周韫来公司接她。这是他们提前约好的。
    许葵将上次留在家的外套还给了他，周韫接过，丢在了后排座位。
    “想吃什么。”
    许葵拉过安全带，“都可以。”
    周韫想了想，擅自做了决定。
    进了私房馆，许葵看着熟悉的环境，联想几个月前的一幕，心情有些复杂。
    周韫倒神情自若，坐下后给她倒了水，再招来服务生点餐。
    安静的间隙，许葵想起今天目的。
    “可惜童晟出差。今天我先请你，谢谢你上次及时出现。”
    “好。下次他回来，我们再一起。”
    没有深究他话里意思，许葵点头答应。
    周韫已经渐渐掌握了和她相处的方式。
    他承认，自己利用了她的心软。每次只要他露出弱者姿态，或一点点令她愧疚的点，她便会妥协答应。
    他心疼她的善良，又庆幸能自己因此得以亲近。
    “你在想什么。”
    许葵无心窥探，实在是周韫看她的眼神太过热烈，才脱口而出发问。
    想你，想爱你，想疼你，想抱你。
    但他还不能说。
    “对不起，我有些失神了。你明天几点的航班。”
    “上午十一点。你不用来送我，我打车就好的。”许葵以为他要送她去机场。
    周韫本来是有此打算。
    但他明天有些急事处理，便就势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信息。”
    许葵答应了。
    “那边进展顺利吗。”周韫问。
    “目前一切顺利，明天工程师一起过去，正式开始入场。”
    “那就好。”
    话题暂时结束，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忽然听见有人小声惊呼，“下雪了！”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窗外。
    从下过雪的永歌，纷扬的雪花落下，与暖黄的灯光映衬，显得格外温暖浪漫。
    是私房馆的人工降雪。
    许葵与周韫相视，心有灵犀地，她读懂了他眸中的内容——H市的雪夜。
    但两人又立即同时终止回忆。
    ——是我自己说了不再见面，现在这样，好尴尬。
    ——再也不要经历类似，被她冷冷拒绝，比刀割还痛。
    周韫先打破沉默。
    “天星的比赛，谢程同你说了吗。”
    提及这个，许葵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电话，十分好奇问，“你们是怎么邀请到L和Zon的。”
    这两位都是与她不相上下的牌手，身价极其高，之前从未来过国内，更别提请他们参加一个不知名的赛事。
    自然，比起名不见经传的许葵，谢程选择他们做特邀嘉宾，无可厚非。
    “有朋友和他们接触过。”周韫说。
    许葵惊讶，“是你去找的？”
    “嗯。”周韫坦然承认。
    许葵心中隐隐有个不确切的想法，但很快又被另一个念头打断——而这个念头更加让她不自在。
    “所以，你很早以前就知道我是谁。”
    周韫点了点头。
    “我看过你的所有比赛。”
    机舱内温暖干燥，窗外的霞光穿过云层，静谧柔和，时间仿佛停驻。
    许葵翻阅手中杂志，心思却浮游。
    H市的市场比预想中的难做。首先是地域品牌问题，作为在市场上并不具有太大影响力的南方系统商，贸然进入十分冒险，乐观一点可以依靠个别项目砸出一些水花，大概率是即使做出项目也会很快被替换，直到抵不住压力选择退出。
    产品和渠道，哪个才是云沐接下来的重心。她需要和维恩深入谈谈。
    和赵总见了面，许葵很快确定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一同过来的工程师驻场实施，她跟场前两天，之后将全部精力投入分公司的筹备。
    原打算聘请李舰做分公司技术总监，但现阶段时机不合适。许葵只得从总部派遣经验工程师，当地再扩招几人。
    确定了技术服务团队，接下来是销售。
    许葵在之前的渠道里选了几家资质与业绩比较突出的代理商，同他们签订核心伙伴政策，承诺未来三年的优惠政策。
    又在周边区域已有的一些供应商中，拜访了几家，保持合作联系。
    一切都按计划落地。不出意外，一周后，她可以返回永歌。
    这天，许葵正在酒店整理资料，赵总打来电话，邀请她下去一楼餐厅。说庆祝实施进度顺畅，也正好给她介绍个客户。
    任何商机目前都弥足珍贵，许葵没有迟疑，欣然答应赴约。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赵总口中的客户，会是熟人。
    赵总同在场的两位介绍，又感慨。
    “你们都来自永歌，实在太有缘分。”
    是么，有了之前先例，许葵并不觉得只是缘分而已。
    但她并没有拆穿。而是像真的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伸出手，微笑有礼说，“周总，你好。”
    “你好。”周韫轻轻握了下她手。
    赵总热情地招呼她入座，半开玩笑说，“许总来我们这委屈了，大冬天冷的不行。上次来呢，我们也没把握分寸，差点让你进医院。”
    “还有这种事。”
    不及她说话，坐下的周韫问道，语调倒听不出情绪。
    “是啊。也怪我们，以为许总能喝，脸不红心不跳。幸好李舰看出不对，及时拉她去洗手间催吐，对不住，对不住了许总。”
    赵总双手合十餐表示歉意。
    忽略某道沉沉的目光，许葵微微一笑，“哪里。赵总言重了。入乡随俗，我还自觉适应地不错。”
    “哈，适应就好，那就好。”
    之后，赵总介绍了周韫的背景——当然，这些她早已耳熟能详。然后提及他们合作的项目，许葵这才知道，汤御在北方的店，是和赵总合作的。
    是么，贸然单枪匹马进入，风险实在不可控。
    再后来，他们聊起合作细节。话题暂时与她无关，许葵便低头吃菜。
    “试试这道小鸡炖榛蘑，口感不错。”
    见她似乎有些拘谨，李舰将转盘停住，用公筷给她夹了小块。
    “谢谢。”
    许葵对他弯了弯嘴角。
    赵总瞥见两人动作，逗趣道，“还是他们年轻一点的，有话题。别说，许总和我们李总年纪差不多，看起来也是很般配啊。”
    酒桌上的话当不得真，许葵不会介意，也就一笑了之。
    下半场，他们喝酒，许葵喝汤。
    各自沉浸。
    饭局结束，三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赵总不敢相信地拍了下周韫肩膀。
    “你厉害，一挑二。我在这地方都没几个对手。上次在永歌，没看出来。”
    厉害的人满面通红地瘫坐在椅子上，闭眼仰着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趁着还清醒，赵总架起已经迷糊烂醉的李舰，对许葵说。
    “酒店就在楼上。辛苦许总，待会送周总回房间。”
    瞥了眼似醉得不轻的人，许葵拿上厚实的羽绒外套，“好。我送你们出去。”
    “不用。”赵总摆手，“你照顾好周总就行，我把这家伙送回家。他喝的太多了。”
    话虽如此，许葵还是跟着他们出了酒店，见他们安全上车，才返回餐厅。
    服务生已经将桌台打扫干净。
    唯一不变的是依旧瘫倒在椅子上的人。
    许葵脱了外套，站在一旁问他，“自己可以走吗。”
    周韫不说话，似已经睡着。
    她用指头戳了戳他肩。
    下一秒，一只滚烫的大掌将她手握住，稍微用了下力，许葵一个踉跄，便被带近他身边。
    周韫双手环抱住她腰，勒得紧紧的。
    这哪里像是喝醉的人。
    “你……”
    “葵。”
    闷闷地声音传出，许葵顿住。
    “……难受。”
    含糊不清地话吐出，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还有浓浓的酒味。
    他们到底喝了多少。
    像是不满她不回应，周韫又说了遍。
    “好难受。”
    “哪里难受。”
    “……心里。”
    “什么。”许葵没听清。
    周韫却不再说了。
    他将自己的脸，紧贴近她柔软腹部，隔着薄薄的针织衫，传出的温暖与淡淡馨香，让他下意识索取更多。
    越抱越紧。
    许葵有些透不过气了。
    “周韫，你放开……”
    “你怎么能吃他夹的菜。”
    醋意十足的话闷闷传出。
    ……
    许葵想将他手掰开，但他抱得异常用力，她费劲半天也纹丝不动。
    “周韫，放手。”
    “不要撒酒疯。”
    “周韫！我生气了。”
    环抱的人终于松开了手。
    泛红的眼睛看着她，委屈又深情。
    她不想这个时候谈公事，但他怎么好意思委屈——该委屈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错开目光，平息呼吸，冷声问。
    “半岛这条线，也是你计划好的。”
    似好一阵才消化她的问题，周韫极其缓慢地点头。
    “嗯！”
    原来又是一场既定的安排，维恩肯定一早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做的十分不错。
    真是憋屈又恼怒。
    察觉她的不悦，周韫小心翼翼问。
    “你在生我气吗。”
    他拉了拉她的手。
    “不要生我气。”
    即使恢复记忆，九年前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周韫。但此时的她无心安抚他的撒娇，憋了一肚子恼怒，她索性拿起包，不再理他。
    “既然清醒了，你自己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