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改叫你一声周太太

    回永歌当天，两人订了同一航班。时长四个小时，见她有些困意，周韫问空乘要来毛毯，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温度合宜，许葵很快沉沉睡去。
    下午三点，H市飞往永歌的航班抵达。
    维恩在出口，留意陆续走出来的人。
    二十分钟后，终于看见熟悉的身影。他朝她挥手，但很快发现她身边的另一人。
    维恩眯起眼睛。
    许葵看见了维恩，同身旁的人说，“维恩来接我了，我先过去了。”
    “好。我就不过去和他打招呼。到家告诉我。”
    许葵点点头。
    远远看着他们依依话别，待人走近面前，维恩眼神古怪，上下打量。
    “陈总想问什么。”许葵先发制人。
    “我怎么不知，周韫又去了H市。而且，看起来，你们似乎进展不错。”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请你不要想太多。”
    “呵，周韫眼睛都快粘在你身上。若不是场合不对，下一秒，你就会像待片皮的烧鹅被他拆吃入腹。”
    许葵装没听见，推着行李车往前走。
    维恩快速跟上，将车接过。
    “你不说话，就是心虚。看来，我很快要改叫你一声周太太。”
    “陈总这么八卦，不如改行做记者啊。一定每月拿最高绩效。”
    维恩听后，反倒笑了。
    “我做记者，第一篇就是你家周韫。冰山总裁千里追妻，十年情路老树开花。就怕到时，永歌百万女性的心，要碎一地。”
    维恩料得不错。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周总，情路岂会甘于平淡。
    自H市回来后，周韫做足派头，鲜花要佛罗里达州空运的，同她二人世界的餐厅，口味环境只选顶级，还有经常出现在云沐楼下，往返的专属座驾。
    甚至在天星顶层精修的专属牌室，连谢程都直呼大手笔。
    谁还敢说周韫不懂温柔体贴。冷漠倨傲，只不过对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童晟指点周韫，说他做的太满，小心过满则溢。女人像弹簧，一松一紧，才会自然。
    “她不会。”
    九年前的何宝祎，在星光闪耀，集万千宠爱时，骤然失去一切。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他一想起，便心疼不已。
    他只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后悔没有在九年前就出现救她。如今，他只能千百倍弥补。
    许葵十分清楚，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纵容着周韫。
    接受示好，签下他每日送的花，默许他出现，不辩解他人眼中的以为。
    还有遵循内心地与他相见赴约。
    这些天来，她越发看清自己内心。
    对于周韫，她其实从未放下。
    九年前一见钟情，后来因变故滋生的依赖，失忆时的好奇，相遇后的情愫渐生。
    尤其重新想起一切后，前后叠加的情感远比以为的深刻。而当不愉快与嫌隙解除，在他全力以赴地强烈攻势下，好不容易筑起的防备，很快悉数瓦解。
    她甚至有些沉沦其中。
    不必讨好，便有人花着心思宠爱。
    自从父母去世，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全心全意地护着她。
    但一想到抛下过去，和他在一起，心中的不确定性，还是让她屡次没说出那句话。
    田歆去澳洲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离开永歌之前，她约了许葵。
    共进晚餐后，两人直接在酒店开了间房。田歆称今夜是“闺蜜之夜”。
    再次同床共枕，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多年以前相同的夜晚。
    “明明自己有床，但我总是和你一起睡。好像也不觉得拥挤。”
    “其他人肯定觉得我们好烦，吃饭睡觉上课，天天在一起都不腻。”
    “我记得那时候，有个高三男生喜欢你，连续一周给你送早餐，但他不知道，全被我吃了。”
    许葵记得这件事。
    “你还说。要不是我发现你怎么每天都吃同一家面包，都不知道你玩弄别人这么久。”
    田歆有些不服气，“追女生，哪里这么简单。我是帮你把关——说老实话，那家的面包好难吃，他自己肯定没吃过。”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中。”许葵感叹。
    青春期的少女，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关于画画，学习，风云的学长，学校的八卦。
    时间仿佛坐了云霄飞车，一眨眼，就到了现在。而如今，歆歆都已经有了BB。
    许葵侧过身，脸对着她，摸了摸她的肚子，“TA踢你了吗。”
    “没有这么快。现在才十七周，最快也要再过一周，才会有胎动。”
    “那TA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
    “唔，应该可以。我在家也会和TA说话，你可以试着叫TA名字，逗逗。”
    “好啊。”
    许葵小心翼翼，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轻声喊，“小逗逗，我是祎祎阿姨哦。你听见我的声音吗，阿姨好喜欢你，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哦。阿姨给你买了一个小金锁，交给妈妈保管啦。等你出来妈妈会送给你。你要记得我呀，等你出来，我去找你玩哦。”
    听着她的喃喃细语，田歆眼眶湿润，她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你呢。”
    “嗯？”
    “你和周韫呢。”田歆想起听来的新闻，“听说他对你十足上心，最近动静大到我的圈子都传开。你怎么想的，准备什么时候答应他。”
    “我也不知道。”许葵收回了手。
    “不知道就是心里有答案，只是不敢。你是担心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吗？”
    田歆一眼看穿症结所在。
    许葵低低地应了声。
    “你问了他怎么想的吗。也许，他并不觉得呢。”
    田歆将额头抵着她的。
    “周韫的成长经历并不顺利，他很早就体验过冷暖，也不畏惧任何流言蜚语。不依附家人，也无需看人脸色，他有足够的能力护你周全。这些年来，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九年前出现，拉你一把——那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你的心思不对，还草率地答应了一个女孩，同她交往，不过，很快又分了手。”
    “你真的舍得，将他拱手让给其他女人吗。”
    当然不舍得。光想象就难过的要命。
    田歆用指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祎祎，这些年，他从未放下你。”
    “及时行乐，享受当下就好，九年前，你教我的。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你喜欢的人，也钟意你，好难得的。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许葵也问自己。
    几天后，到了田歆出发的日子。
    许葵一早赶去机场送她。
    “你到了那，要和我联系。”
    “会的。我会让JONE和你视频，你都还未见过他。”
    田歆的未婚夫JONE提前去了澳洲，在那边准备婚礼，等她过去就可以仪式。
    “等逗逗出生，我去看你。”许葵允诺。因为公司的事，她最近没办法离开永歌，但几个月后，她一定会去国外和她相聚。
    田歆抱了抱她，“好，我和逗逗等你来。”
    “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
    许葵郑重同她说。
    “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我却愧疚难安。我已经和维维，谢程解释了你和周韫之间的事。他们不会再误解你，如果有其他人说起，他们也会帮忙澄清。”
    为了说清楚，她还将自己和周韫的过去一同告知，听得两人目瞪口呆。
    许葵松开了她，“因为之前对你的误解，他们要我一定同你说对不起。”
    田歆轻轻叹气。
    “你总是这么替人着想。好，我接受他们的道歉。但祎祎，你应该为自己多考虑一些。那天说的，你有没有决定，嗯？”
    许葵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踌躇了一秒，她点了点头。
    田歆十分高兴。
    “真好，离开前，我又听到一个好消息。希望下次再见，你们让我更加惊喜。”
    登机时间逼近，田歆要进去安检了。
    许葵眼底渐渐湿润，“好舍不得你，我们才相认不久。”
    轻柔抚摸她脸，田歆安慰道。
    “祎祎，我们会再见的。”
    虽然做了和周韫在一起的决定，但田歆的离开，依旧让她情绪一度失落。连同出来和他吃饭，都恹恹地没有食欲。
    周韫看在眼里，便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带她去了最爱的餐厅，甚至悄悄去后厨，亲自做了一份鱼子酱寿司，餐盘旁边还有个心形的煎蛋——虽然两者并不搭配，但他想，或许这会让她开心一些。
    食物在他坐下后送上，许葵先尝了小口寿司。
    周韫问她如何。
    细嚼慢咽，回味口感后，许葵点头，“还不错。”
    周韫让她再试试煎蛋。
    望着并不搭的食物，许葵起初疑惑，但瞬间又反应过来，“是你刚才去做的？”
    周韫没有隐瞒，“唔，突然发觉，原来我还有厨师天赋。”
    许葵有些意外，随之也发觉自己的不礼貌。她实在不应该将坏情绪带给他。
    “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情绪。影响了今天的约会。”许葵向他道歉。
    周韫自然不会在意，反而对她话里的某个词，微微触动。
    他没有去立即求证某个决定。只是对她说道，“尝尝如何。今天时间匆忙，下次，可以试试更复杂的菜式。”
    许葵有些不好意思。
    顺着他的话，她再次看了眼乖巧可爱的心形煎蛋，佯装淡定地给了评价。
    “口感还未知，但造型，可以给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