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不离开我

    初二，许葵独自去了岐山。
    从国外回来后，除清明外，每隔两三个月她会过来一趟。许馨怡与何坤豪合葬在一起，墓碑嵌入的两张照片，沉默安静地看着世间。
    清扫落在上面的枝叶，将照片擦干净，许葵低声同他们说着话。
    “今天过年了哦。过几天就到我生日了，知道你们肯定忘记，我给自己包了红包。外公最近血脂又降了一些，医生夸他很厉害。最近迷上钓鱼，跟贺爷爷经常去公园，一坐就是大半天。姑姑年后就要搬去新房子了，我知道她舍不得现在的地方，但老城区总是不方便的，旁边又在建工地，每天吵哄哄的。”
    “我交了男朋友。你们见过的，是我初二那年的家教老师。妈妈肯定有印象的吧，你那时候还老来我房间看着我们。我又不会做坏事，周韫也不会。他现在很厉害啊，真的很厉害。念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做投资，什么都会，什么都很厉害。”
    “我很喜欢他。爸爸妈妈，你们见到他，也一定会喜欢的。”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啊，好像还有点早哦。其实我以前都不想结婚的，因为觉得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承担做妻子，做妈妈的责任。但可能是我太喜欢他了，我好像又有点犹豫了。我好像总是这么没有原则。唉。”
    “等我再想想吧。你们有什么建议，也在梦里告诉我吧。”
    “好了。我先回去咯。下次再来看你们。嗯，下次带他来，介绍你们正式认识吧。”
    “新年快乐，爸爸妈妈。”
    从岐山回来，许葵在家陪了许老两日，初四，便返回了永歌。
    热恋男女分别的每一刻都是煎熬。没有提前通知，许葵想悄悄给他惊喜。取了预订好的蛋糕，直接去了别墅。
    识别指纹进了门，如预想中的，周韫并不在家。
    将蛋糕放进冰箱的冷藏格，整理了行李箱，又收拾了散落在茶几上的杂志。瞥见烟灰缸里还有几支只抽了三分之一的残烟，她一并清理干净。
    做完一切后，她试探地去了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周韫那边很安静，“在处理一些事。”
    “没有在家么。”
    “嗯。在外面。”
    “哦，那你早点回家。”
    “怎么了。”
    “唔，我有件衣服好像在你那，你帮我回去看看。”
    许葵说着拙劣的谎话。
    电话那头静了下。
    “好。”
    某安静空荡的律师事务所。
    周韫将律师起草好的协议粗粗过了遍，没有太大问题，让他正式打印。
    假期被一个电话抓来做事的人，心中不禁百转千回。
    这份明显是婚前协议的东西，清晰罗列了周韫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海外不动产，持股的公司，基金，国内房产，户头情况。而最核心的，就是其中一条：许葵女士拥有对周韫先生名下所有财产的支配权，使用权，处分权。
    换言之，就等于拱手相让了。
    律师很好奇，这位许葵女士是何方神圣。等待打印的间隙，酝酿再三，终于忍不住问坐在沙发，低头看手机的男人。
    “周总是要结婚了吗。”
    顿了下，周韫抬眼回答，“是。”
    律师心中咋舌，但良好的职业操守仍让他保持微笑。
    打印机停止工作，律师将协议取出，订好，装进文件袋，又细细按压平整，双手交给对方。
    “恭喜周总，祝您和太太百年好合。”
    许葵感觉周韫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因为他在十分钟后发来信息。
    ——我很快回来。
    短暂的分别，令两人都异常思念对方。
    刚打开门，许葵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堵在门口一番深吻，然后水到渠成地进了卧室，衣衫未除尽，便被急切莽撞的占有，侵入瞬间，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轻叹。
    云雨后，周韫终于给了她说话机会。
    “怎么突然提前回来。”
    许葵躺在他怀里，仰头玩弄他下巴隐隐冒出的青色胡渣。
    她不在，怎么连面容都有些凌乱了。
    心疼地摸了摸。
    “本来想给你惊喜的，谁知道你……哼！”
    一来就把她流程打乱。
    “你出现就是最大惊喜。”周韫亲了亲她的指尖。
    “你一直都在家么。”
    许葵想起那几支烟和凌乱的卧室。她以为春节这种特殊的日子，他会回苏婉那，或者他父亲家。
    要是知道他孤身一人，她一定舍不得离开这么多天。
    周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亲了亲她的唇，“知道你要给我惊喜，怎么敢不在家等你。”
    然后再次加深了吻。
    小别之后，彻底胡天胡地。
    情人节那天正好是许葵生日，两人哪里都没去，在家里沙发，阳台，浴室，各个地点，毫无限度释放欲望，无休无止。
    最狂乱时，周韫向她索取承诺。
    “宝宝，说你不离开我。”
    许葵脑子空白，根本没听清，周韫发狠用力，重复问她。
    “说你不会离开我。”
    “……不离……开你。”
    但他仍不满意。
    “是，我不离开你。”
    她都快哭了，无力地捶打他，周韫毫不心软，继续冲撞。
    身下人委屈无比，逐字重复。
    “是，我不离开你。”
    ……
    最后一次结束，在昏睡之前，许葵暗暗发誓：不能如此纵欲，一定要节制。
    开工后的第一天，云沐上下迎来一个炸弹消息：原来朝夕相处的许经理，真实身份竟然是云沐另一位股东。
    庄简夸张地松一口气，“你们都不知道，我保守这个秘密有多辛苦。”
    昔日同事摇身一变顶头上司，众人心有戚戚。晚上聚餐，小爱喝完一杯酒，发表感慨，“助理变总助，感觉好惶恐。”
    许葵给她夹了最爱的凤尾虾仁，安抚道，“突然上任，我更紧张——幸好已经同你们熟悉，不至于胆战心惊。”
    众人大笑，气氛终于得以缓解。
    公布她身份，是维恩的主意。
    许葵已经在公司一年，业务都已经熟悉，这段时间在周韫身边积累的资源，完全比做业务经理来得价值高。
    于是，在开工前通知了她这个决定。
    许葵倒无所谓，只是想起另一件事，意有所指道，“为了你的幸福，我都可以咯。”
    升职为CMO的许葵，全权负责维系KA客户，但维恩还想将正在筹划的酒店事业部也交予她管理。
    许葵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边界，何况她从未涉足过这个领域，“与人打交道，我应当可以胜任。但管理产品与市场，我对此毫无经验，会搞砸的。”
    维恩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有价值百万的顾问在，你何必担心。况且不会是你一人，这段时间我已经在物色人选，会给你配齐团队。”
    许葵还是觉得不妥。
    “感情和工作要分清，我不能每次出问题都去找他。”
    维恩暼眼她，“心疼了？”
    “当然。”许葵并不掩饰，“他是我男朋友嘛，又不是工具人。”
    周韫现在简直就像被云沐外聘。除了不在公司，对业务比她都理解透彻。上次带她一起去的酒会，和对方谈起合作，根本不用她开口，三言两语就确定了意向。
    虽然这棵大树很好乘凉，但次次如此，实在是很难不起负罪感。
    维恩想了想，便也答应了，“好。酒店这块先不交给你，等团队成熟后再说。”
    他理解她的顾虑。但她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将她和周韫牵扯在一起，不过是有人曾经主动提出。
    “我不希望她很辛苦。玩牌，画画，旅行，任何，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可以。其他问题，我会解决。”
    想起自己近日处境，维恩不由得对这双互相爱惜的恋人，生出一丝艳羡。
    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珍贵。
    谢程得知许葵升职，执意要为她庆祝，而且点名要去周韫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两人如今不分你我，如胶似漆。
    他们更想看看，平日独行成性的周韫，家中有了女人后，是什么样子。
    周韫询问许葵意见，她自然不介意，“我都可以啊，这是你家，你做主咯。”
    于是，周韫便答应了。
    等到周末，上午十点，四人陆续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维维和覃深最先出现。
    维维先是绕着房子围观一圈，一副啧啧艳羡的口吻，对身后人说，“原来谈恋爱的周总也不能免俗，这里完全都是你的气息。真是宠你到没边哦。”
    视线所及之处，卡通抱枕，情侣杯，立着的情人照相框，还有那些可爱又情趣的小物件，哪里会是周韫喜欢的东西。
    路过开放式厨房，瞥见被精心收拾过的痕迹。
    “你们自己做饭？”
    “唔。他做。”
    维维快惊掉下巴。
    她打开了冰箱，里面满满都是各种顶级食材，她惊喜问，“难道我们今天可以尝到周总的手艺？”
    许葵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他预约了万胜阁的外卖。”
    ……
    中午十二点，一桌六人，围着偌大的餐桌，望着还冒着热气，被刚刚送来的外卖。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去餐厅。”
    谢程直呼失策，原以为能见到周韫亲自下厨，还特意怂恿童晟一起过来，如今这样，和往常有什么差别。
    “你未免太厚此薄彼。”
    被投诉的人正在给许葵舀汤，闻言，头也未抬，淡淡回应。
    “这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