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权谋之争

    苏墨没有开声，还是长安先惊呼了起来，“什么？你要誊抄密诏？那可是……”
    “长安！”
    苏墨冷冷开声打断长安的质疑，寒眸泛着让人结冰的疏离，静静注视着近旁正满眼征询的娇俏少女，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平常：“就照你说的办吧。”
    随即他用力一拉手中缰绳，也不待唐若华做出回应，已径自越过长安快步策马而去。
    “姑娘，你这是信不过我们家公子吗？”
    长安微微皱眉，忍不住开声向身后的少女求证。
    跟了公子这么多年，还极少看到公子这么生气的样子。
    尽管他始终认为公子及早跟唐姑娘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心里清楚公子对这位唐姑娘已经不再是初时的好奇与利用，真正是对她上了心了。
    若非担心她的安危，公子在当初得到小皇子的下落时，就早该离她而去，何须一次次拼死去救她。
    可这会儿，居然是唐姑娘主动提出要跟公子分开行事，还要将早前交给公子的密诏再誊抄一份，这般反常的举动，莫非是她察觉到了什么不成？
    唐若华心不在焉地微一摇头，淡淡笑了笑，“没有，你多心了。我的这条命都是你家公子救的，我便是信不过这天下人，也绝对相信他的。”
    “那你……”
    长安欲言又止，看她这副神情，倒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可若非如此，她竟然主动拒绝公子的好意，这又是何苦？
    “我已经说过了，此去雍凉危险重重，我们分开行事不仅目标减小，受伤的危险也相应减少。我还有家人等着我去救，少了彼此的牵累，反而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目视着凤临渐渐远去的背影，唐若华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清亮的眼底满是不舍与流恋，“我知道你家公子没有义务帮我，但我相信，他既答应了替我前往雍凉将密诏送达交给晋王，就必会信守承诺全力以赴。只是，一路上要辛苦你们了……若我有幸能顺利跟你们会合，这份重恩，他日我必定竭力相报。”
    “姑娘言重了……公子他，并不期许姑娘的任何回报，只要姑娘今后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公子也便能心安了……”长安轻声一叹，已是不知该如何劝慰。
    若他没有猜错，原来她是故意用这样的话来令公子误会的。
    可惜一个心意已决，一个心思复杂，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相处了这些时日，他已与公子一样，打心底里不希望唐姑娘出事，但愿她能侥幸活着便好。
    至于以后，怕是能够再见的机会也不多了。
    这也正是公子执意要送她一程、非要等她内力恢复才肯离她而去的最大原因。
    眼下这却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让公子就此与唐姑娘断了来往，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也省得再有不该的牵扯。
    “太后驾到——”
    一声长长的唱声从殿外由远及近，很快便传入皇帝的紫辰宫中，直奔太辰殿方向悠悠而来。
    两旁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了一地，待那满身锦衣华服的高贵妇人由两名中年嬷嬷搀扶着自华辇上下来时，月陵已及时恭候在殿外，恭声道：“奴才月陵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都免礼罢。”
    太后苏氏摆了摆手，一张保养得当的面孔看着不过五十出头年纪，声音却带着满满的威仪，让人闻声打心底里生出浓浓畏意。
    “谢太后！”月陵微微一笑，当先带领众人谢过太后随后起身。
    苏氏淡淡扫视一眼殿外那些如同木桩般对自己视若无睹的龙卫，懒懒道：“哀家听闻皇帝病情又加重了，很是不放心，特来看看，可有这么回事？”
    “回太后，皇上一切如常，还请太后您老人家宽心。”
    月陵再度一俯身，进退得仪地笑着应答，伸手一抬，恭迎道：“适才太医院的李大人刚刚替皇上诊过脉，这会儿皇上正在里面服药，听到太后您来了，特差小的前来迎接您。太后，您请——”
    “哦，看来是宫里有人危言耸听了，倒害哀家担了不少心。待哀家回宫，定要让这些人好好学学规矩，竟敢无端散布谣言，简直居心不良，要让这宫里不得太平！”
    重重哼了一声，苏氏朝着身侧的两名高等的嬷嬷微一示意，那二人已心领神会，不消月陵引路，已一左一右扶着太后款款入殿而去。
    布满浓浓苦药气味的大殿之内温度烘暖逼人，那张金灿灿的龙床上此刻正倚坐着一名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气色虚浮、面容黯黄，眉宇间却不失帝王的尊贵之气，帝威天成。
    “微臣参见太后！”
    “奴婢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殿内并没有多少人侍候着，此刻龙床前只有一名侍奉着皇帝服药的年轻宫女跟一名身着太医朝服的中年男人，见着太后，二人均双双放下手中事务转身朝着太后恭敬行礼。
    “免礼！”
    苏氏笑得很是和蔼慈祥，对这殿内令人不适的暖烘与刺鼻的药味也恍若未觉。
    但见她由人扶着站定至床前两三米处，便屏退左右，含笑看着龙床上的皇帝萧景，声音里满是关切道：“皇帝今日感觉怎样？哀家听说这两日皇帝进食又减少了，且病情加重迟迟昏睡，心中很是急忧。几次派了人来探问皇帝病情，却俱是不巧，正赶上皇帝服药安睡的时刻，今日哀家实在是放心不下，特意亲自跑这一趟，不然实在不能安心。”
    萧景笑了笑，声音虽仍显虚弱，倒不似那病入膏肓的样子，“有劳母后挂念，朕一切都好，令母后费心了。”
    看来，自己病情加重的消息令太后已沉不住气，到底亲自前来瞧端倪来了。
    当初苏氏趁着自己一病不起擅自把持朝政，与左相狼狈为奸，设下阴谋陷阱突然发难将右相唐卿一举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若非自己根基稳固她一时无法撼动，怕是她早已对自己痛下毒手，哪还能等到今日。
    眼下辰儿的消失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又与苏万昀那老狐狸各怀鬼胎，正是自己利用病重声东西击、掩人耳目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