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Chapter 19

    “不是我不想帮你，孩子。”尼克·勒梅颤颤巍巍地端起茶杯，他已经老到负担不起任何重物，即使只是杯红茶。
    “魔法石早已不在我身边。”他终于把红茶送到嘴边，轻轻啜饮。
    萨琳娜端正的坐在这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炼金学家对面，神态极为恭敬。
    白色的缎质家居服挂在他骨瘦嶙峋地手腕上，他打着颤放下骨瓷茶杯。宽大的衣袖滑落，遮住他枯木一般的手指。
    “也是个小姑娘。”他露出回忆的神色，年老并没有腐蚀他过人的智慧，但要一位老人马上从数不清的回忆中找到特定的一幕也是极为困难的，“比你看上去年纪大点…很没礼貌……”
    他露出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沟壑纵横的皱纹几乎挤在一起。
    “上周…或者更早？记不清啦。那个女孩跑进来拿走了那块石头。还打碎了我们茶壶！”魔法石的踪迹在他眼里还没有一套茶具来的重要，“哈，年轻人总是这样。”
    “您对她的特征有印象吗？”萨琳娜问。
    “没有，没有。英国巫师界近几年出了不少厉害角色，现在的年轻巫师一个个都能破解我的结界啦？”他发出哈得一声，浑浊的眼睛里光芒一闪，“像她，还有你，姑娘。这么看来你们还挺像的……”
    “不要担心……终究会碰上的，这条路远比你所能想象的危险狭窄得多。”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听到耳朵里像沙砾滚过。“你真的要趟这摊浑水吗？”
    萨琳娜点头。
    勒梅枯瘦的双手紧抱大臂：“魔法石会带领你们找到彼此。或者其他大人物，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他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萨琳娜，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
    “你要去送死吗？”
    萨琳娜微笑起来，眼睛里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你愿意让我研究一下魔法石吗？”她对魔法石志在必得，狂妄地说：“等我拿到它之后。”
    尼克·勒梅笑起来，眼睛里精光闪烁：“当然，我的孩子。我已经老了，留着魔法石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它归你了。”
    “就当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吧，但愿你能拿它做出些新东西。”
    “谢谢您，先生。”萨琳娜起身向他行礼以表达感谢，再抬头时满眼都是狂热。
    “还有。”他把她送到门口，“不要让黑暗势力拿到它，永远不要。”
    回到破釜酒吧时日头渐西，萨琳娜从壁炉里走出，踩着吱吱作响地木台阶往房间走去。主人不在，房门口那里堆着数目可观的礼物盒子。
    圣诞节当天清晨她就离开了对角巷，直到今天才回来。
    她抽出一根旧魔杖，挥了几下，礼物盒纷纷飞向床上，整齐地摆放成两堆。床中间被空出来，萨琳娜打算坐在那里拆礼物。
    她洗漱完毕，趴在床上，却还穿着外衣。湿漉漉头发搭在背上，衬衫被水汽打湿，那一片变得透明。她从左手边抽出个盒子。
    是黛比的礼物，她送给她一颗水晶，据说可以增强恋爱运。
    夏洛特在礼物之外还附上一照片。她和父母一起去埃及旅游，在金字塔的阴影下她激动地看着镜头，强烈的日光照的她脸发红。
    莉莉给她一副麻瓜制的小手套，黑色棉线上点缀着颗颗鲜艳的水晶，萨琳娜把手套戴上，非常温暖，水晶在烛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詹姆，西里斯和彼得各送她一盒糖果公爵的糖果，她把所有糖果拢在一起，放进拆下的盒子里。巴布——她的猫头鹰——站在床尾的架子上，她给它喂了一颗滋滋蜂蜜糖。
    莱姆斯送给她一个大玻璃球，里面装着活动的星座模型，有了它以后写作业就不用再特地去天文塔。
    萨琳娜对它简直爱不释手。她迫不及待想给他写信说她有多爱这份礼物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朋友们的礼物，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她换好衣服，饥肠辘辘地往楼下走，打算吃点东西。
    “莱斯特。”汤姆响亮地声音回荡在楼梯间，接着是一阵高跟鞋声，“你还这样吗？伙计。这个打扮？”
    一个华丽的女声响起。
    “汤米，这是工作。你知道的，我也没办法呀。”她的声音里全是无奈，华丽高贵的腔调非常耳熟，是特有的贵族腔调，凭她的口音就能判定这是位纯血巫师。
    萨琳娜躲到楼梯拐角，这是个死角，楼下的人看不见她。她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格雷教授在霍格莫德见的就是她，那个神秘的易容马格斯！
    她为什么会在这？萨琳娜惊疑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转身离开。
    “给我一个房间吧汤米，远道而来我累坏了。”楼下的谈话声不断传来。
    “从霍格莫德？魔法部派你出差去啦？”
    “差不多。”她咕哝道，“性质都一样。”
    脚步声离萨琳娜越来越近，她听得入迷，几乎来不及返回房间，只好装作刚从那里出来打算下楼的样子。
    “噢，斯卡曼德小姐。早上好。”汤姆老板走在最前，和她寒暄道。
    “早上好，先生。”她对汤姆点点头，又转向莱斯特小姐，“女士。”
    “我想我需要点食物？您能帮忙吗？”她的视线并没有在莱斯特小姐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又转回汤姆老板身上。
    “当然，稍等一下，很快就行。”
    汤姆带着莱斯特小姐绕过萨琳娜往后走，莱斯特小姐留给她一个微笑。
    萨琳娜强装镇定往楼下走，直到坐在凳子上才呼出一口气。
    莱斯特小姐和在霍格莫德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在那里她像个年轻学生，而现在却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美艳女人。
    她全身都裹在黑色长袍下，没带兜帽，黑色海藻一样的头发散在脑后，身形瘦高。
    每一条描述都能跟尼克·勒梅先生记忆中的人影对上。再加上她和格雷教授的谈话，萨琳娜基本认定魔法石就在她手上。
    这也太巧了，萨琳娜沉思，自己刚得知魔法石失窃小偷就自动送上门。
    这是个陷阱。
    她不由想到勒梅先生的告诫，魔法石会带领他们找到彼此。这个认知让她喉咙发紧，她拼命控制着鼓动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随意一些。
    楼梯上走下几个人影，萨琳娜迅速回头，只是几个普通住客。他们像萨琳娜一样坐在餐桌旁，有的还翻阅着报纸。
    他们的存在让酒馆里的空气没那么窒息了。
    汤姆老板和莱斯特小姐缓缓走下楼，莱斯特小姐步伐轻快地走到萨琳娜身边坐下来。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她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周围男巫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她脱下了外袍，露出里面的黑色长裙。
    和她矜贵的口音不同，这件裙装堪称大胆，大片脊背裸露在外面。
    萨琳娜点头，她确定莱斯特为她而来。
    她以为莱斯特想跟她聊点什么，但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仿佛只是和她拼桌吃顿早餐。
    汤姆老板很快把食物端上来，萨琳娜一边喝着罗宋汤一边试图对莱斯特使用摄神取念，但她失败了。毫无疑问莱斯特小姐对她戒备颇深，她把大脑封闭术运用得炉火纯青，现在的萨琳娜还不能战胜她。
    她怎么知道的？萨琳娜心里满是疑问，上次在霍格莫德她还没有使用大脑封闭术的意识。
    该死的。她在心里咒骂，我暴露了。
    喂饱肚子，她迅速起身往楼上走。莱斯特小姐目的不明，但肯定不是善茬。她必须赶紧离开破釜酒吧。
    萨琳娜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听到莱斯特小姐的房间门关上后才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刚出门就看到莱斯特小姐抱胸靠在墙上，她杏眸微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喃喃道：“真敏锐啊小家伙……还好…他足够了解你。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地，萨琳娜无法从她的脑海里获得任何信息，寒毛倒立，手心里紧攥着魔杖，戒备地看着她。
    从她的话语中可以看出，有个足够了解她的人暴露了她。但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谁能做到这件事。
    “不要担心。”莱斯特小姐靠近她，实战经验的巨大差异让萨琳娜很快败下阵来，她甚至都不需要认真就打下了萨琳娜的魔杖。
    她微凉的手指敷上萨琳娜的额头：“睡一会吧。”
    萨琳娜眼皮越来越重，她重重地倒在地上，指甲深陷进肉里，剧烈的疼痛让她留有一丝清醒的意识。
    莱斯特小姐用飘浮咒把萨琳娜放在床上，隔壁她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她的全身都裹在巨大的黑袍里，只露出一个尖下巴。
    萨琳娜总觉得她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或许是霍格沃茨？
    那个女人越过莱斯特小姐走进来，从枕头下摸出萨琳娜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和莱斯特小姐一起离开了房间。
    萨琳娜克制不住地闭上眼睛。
    一个巨大的疑惑在她心中升起，同样巨大的危险也随之而来。
    那个女人的脑海也一片空白，很明显她对萨琳娜了解至深，但萨琳娜却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突然冒出两个强大危险的敌人让萨琳娜的心情无比沉重。
    我不可能暴露。究竟是什么时候？究竟是谁？
    她带着问题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