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腊八相亲宴

    福年得了月华阁的话，前去回禀林国公。
    “她已得了二殿下的青睐，怎还会把这宫宴放在眼里？”林夫人嘲讽道：“这般骄阳跋扈的性子，我倒要看看二殿下能容忍她到几时。”
    自己夫人对秋寒烟这个亲生女儿意见大得很，怎么都不愿给秋寒烟嫡次女的位置，林国公着实有些头疼，“阿月，她毕竟也是我们亲生..”
    “亲生女儿？你把她当女儿，她可有把我们当做父母？”林夫人拔高了音调，“她回到国公府这么长时日，可愿改回林姓了？她宁愿跟着那卑贱的乡下的女人姓，都不愿跟着你这位国公父亲改姓，她认我们林府吗？”
    “这还不是因为...”林国公阖上眼，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罢了。”
    他不欲与林夫人发生争吵，转移话题道：“白日太后宫里来人交代，让明日前去赴宴的官家夫人带好府里的所有小姐。”
    林夫人一听便明了太后此举何意，“太后这是为了给大皇子献王选正妃？”
    “我瞧不止如此...”
    “选妃？”听见选妃二字，最角落一身着素白衣袍的林府三小姐—林浅池突然板着脸，急急地打断了林国公的话。
    她神色不解地盯着林国公，“父亲唤我回来不是为了过年，竟是为了献王的选妃宴？”
    林浅池是当年老夫人设计有孕的那位小妾所生下的女儿，心智还未成熟之时便与母亲一起，被林夫人寻了个由头打发去了寺庙。平日里林浅池一直待在寺庙，只有过年之际才会回到林府。
    “这可不行啊父亲，”林浅池依旧板着一张脸，目光真挚，语气稍急，“女儿十八岁那年可是要出家的，怎能婚配呢？”
    “出家？”听到这般不着调的话，林国公难以置信地睁圆了双目，终于分给这个女儿一些目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林浅池面无表情，一板一眼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浅池已与佛祖约定好，十八岁那年便皈依佛门。”
    “你！”林国公胸中怒火翻腾，除了明珠之外，这两个女儿就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一个仗着皇子青睐，飞扬跋扈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口出狂言，竟说自个要出家？！
    “噗，”林夫人掩面笑起来，“国公何必与她置气呢？就算她明日去赴宴，又有何人能看上她呢？”
    林浅池长舒一口气，拨弄着佛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接着她起身向猝不及防被她噎了一口的林夫人和还在气头上的林国公告别，“今日佛经还未诵读完，浅池便先行告退了。”
    而蜷缩在床上，小腹疼痛，没有前来用晚膳的谢容州还不知道，明日的宴会并不是宫里寻常的腊八小宴。
    第二日，谢容州还在为秋寒烟身体担惊受怕。他随手在月华阁扒了一件素雅的墨绿绸缎素绒绣花对襟长袄，找了套烟青色的和田玉面首，任由立春给他随意拾掇拾掇，就这么去赴宴了。
    门前立着一位身着素白对襟长袄、手带佛珠、满身檀香的女子，谢容州心下了然，这应当就是秋寒烟与他提过的林府三小姐—林浅池了。与此同时他有些怪异，这林府三小姐在林府向来可有可无，怎今日也要去赴宴？
    他忍着肚痛不耐烦地在国公府门前等了许久，翻了无数个白眼，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林明珠。
    谢容州瞧着身上只着了一袭绯色联珠对牡丹纹云锦百褶裙和镜花绫披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明珠更是一头雾水。只是一场腊八小宴而已，也值得林明珠寒日里这般穿着？
    直至到了宫里专门举办冬宴的疏梅园，谢容州看着寻常的腊八小宴突地来了这么些人，还各个在寒天打扮得如同林明珠一般，他才意识到这场宴会的不对劲。
    打量着这些小姐们赴宴的架势，谢容州觉着这场宴会并不像腊八小宴，反倒更像是...选妃宴。
    难道他大哥昨日没能抵抗住皇奶奶催他选妃的攻势？
    谢容州抬手捞了一个看起来较为面善，衣着稍朴素些的官家小姐，打听道:“今日各家小姐前来赴宴皆打扮得如此隆重，可是因献王殿下？”
    “啊？”那小姐猝不及防被打扮如此华贵的小姐搭话，怯怯道:“是的，昨宫中传出消息说是今日太后要给献王和…”
    谢容州得了消息，道过谢拔腿就走，他虽在心底十分同情他大哥的悲惨遭遇，但他着实很想见见他大哥被皇奶奶逼着来参宴的神情。
    好在昨日秋寒烟机敏，替他回绝了纳妃之事，否则他就要沦落到和他大哥一般的境地了。
    因为林国公还未给秋寒烟嫡女的身份，他寻了许久才在疏梅园的角落寻到他今日的座位。
    谢容州见着那座位不悦的抿起唇，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落座不久，谢容州突地听到前方一阵轰动。
    他抬头朝响声之处望去，正巧看到平日里一袭白袍的大哥，今日似乎是被迫穿上了缕金蟒五彩祥云绛红大袍，脸上还挂着勉强的微笑。
    谢容州微勾起唇角，暗自又顺带幸灾乐祸了一番。他眼神继续朝他大哥身旁扫去，随即谢容州嘴角勾起的弧度蓦地被定住了。
    他竟然看到自己的壳子穿了一身绣银孔雀湛蓝大袖！自己何时穿过如此招摇的衣裳？
    更别提那张脸上现在还挂着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刺眼笑容。
    秋寒烟这是在做什么？！
    忽地，方才被他拽去问话的小姐坐到了谢容州的旁边。
    “你竟也坐在这里？”那小姐适才瞧着谢容州打扮得如此华贵，还以为是哪家嫡出的小姐。
    “嗯，”谢容州眼神紧紧地盯着秋寒烟，问道:“今日不是太后给献王殿下选妃吗？二殿下怎么这般…”
    “诶呀，方才你未听我说完话便先走了。”小姐稍稍靠近谢容州，悄声道:“今早上我偷偷听到我嫡姐姐说，今日腊八宴除了给献王殿下选正妃，还要给二殿下选侧妃呢！”
    谢容州难以置信，他什么时候同意纳侧妃了？而且昨日秋寒烟不是向太后回绝了纳妃之事吗？
    似乎是感到了谢容州的眼神，秋寒烟朝疏梅园的角落看去，一眼就看到谢容州紧蹙着眉头，直愣愣地盯着她。
    秋寒烟勾起唇角，向谢容州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她心底的狐狸尾巴得意地甩了又甩，让谢容州往日里糊弄她，今日她也要让谢容州尝尝这个滋味。
    而她身旁的谢容景暗自将‘秋寒烟’冷脸和‘谢容州’微笑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有些讶异二人为何会这样互动。思索了片刻，谢容景终于有了结论。
    原来他弟弟竟是单恋人家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