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绣千万图案·看世间炎凉

    荷塘水雾被刀光劈散的刹那，陆云袖的绣春刀已抵住工部尚书咽喉。
    老者官袍下的金丝软甲折射着翡翠冷光，领口盘金错针的黻纹正与冰棺女尸衣襟裂痕重合。
    "严大人好针法。"
    沈知意指尖拂过甲片边缘，"用双面绣坊的乱针绣缀甲，就不怕银针封穴时戳穿心肺？"
    严尚书袖中弩箭突然转向陆云袖："令堂当年验看战船轮机时，也是这般咄咄逼人。你不过就是陛下要……其实你们没有什么了不起，几个女子，能干什么？"
    刀鞘撞偏箭簇的瞬间，四百九十枚翡翠碎片自廊柱迸射。
    陆云袖旋身斩落暗器，鎏金残片嵌入青砖的纹路，竟拼出整幅运河暗桩分布图。
    "云娘在冰棺留的饵，尚书大人倒是吞得痛快。"
    沈知意银簪刺入砖缝，孔雀纹暗记遇水渗出靛蓝液体。
    褪色的毒痕蜿蜒过北斗星位，最终停在严尚书皂靴云纹处。
    暗处忽有齿轮咬合声，十二具冰棺自荷塘升起。
    棺盖七星针眼喷射的盐晶在晨光中折射，将尚书身影钉在血色光影交织处。
    "沈姑娘可知嘉靖二十二年腊月廿三的冰层厚度？"
    严尚书突然扯开官袍衬里，锁骨下三寸的针孔排列成北斗状。
    "陆指挥使验看军械那日，工部冰窖的温度刚好能让血脉冻结成机关引线。"
    陆云袖刀尖微颤，母亲临终前攥着翡翠顶针的画面闪过脑海。
    沈知意突然抓起把毒盐撒向冰棺，晶粒嵌入尚书伤口的刹那，整具冰棺竟发出机括转动的闷响。
    "每道针孔对应奇门遁甲，冻僵的尸血竟是计时机关。"
    她扯过尚书腕间佛珠，沉香木遇盐爆裂，露出内壁阴刻的漕运司库暗记："难怪要屠尽双面绣坊——她们把验尸记录绣在了超度亡魂的往生帛上。"
    惊雷炸响时，主舰残骸突然撞破荷塘围栏。
    燃烧的盐引随浪涌翻卷，每张朱砂印缺口处都缀着孔雀翎羽压线的痕迹。
    "严大人可知这孔雀纹暗记的来历？"
    陆云袖刀鞘劈开尚书右衽，心口处三枚银针正与冰棺女尸针眼方位吻合："双面绣坊的镇坊绝学，需用辽东矿盐淬炼银针七日。"
    沈知意银簪突然刺入尚书百会穴，褪色的发丝间渗出暗红色毒液："工部军械库特制的见血封喉，倒与令堂当年验出的毒物同源。"
    荷塘漩涡骤然加剧，十二具裹盐尸首破水而出。
    腐烂的指尖齐齐指向严尚书，四百九十枚翡翠顶针自其袖袋倾泻，在青砖地面拼出"盐铁转运司"的血色篆文。
    "沈大人的网，原是为阁老备的。可惜你们，我不过就是陛下早就想杀的人而已"
    陆云袖收刀入鞘时，檐角铜铃忽然无风自动。
    沈知意抚过铃身冰裂纹，乱针绣的纹路间渗出盐晶："云娘在铃舌内绣了工部轮机的制动图。"
    她突然拽动鎏金铃绳，整座荷塘的地砖应声翻转。
    四百九十口描金箱自地宫升起，腐烂的官银间蜷着整摞双面绣残片。
    严尚书喉间忽然发出咯咯异响，翡翠顶针自齿缝滚落。
    陆云袖刀尖挑起毒针，针孔内壁的蝇头小楷正在晨曦中显现：
    「收辽东矿盐四百九十石于冰窖暗仓。丢失…」
    后面最重要的信息却没有了踪迹。
    刀尖挑起的翡翠顶针突然迸裂，靛蓝毒液顺着陆云袖的刀槽蔓延。
    沈知意甩出银簪截住毒流，簪尾金线缠住尚书的鎏金蹀躞带，带扣内侧的黻纹正与冰棺机关枢纽的齿痕吻合。
    "工部特制的蹀躞玉带，竟藏着机关引信的触发装置。"
    她拽动金线，尚书腰间突然弹出半截淬毒簧片。
    陆云袖的刀鞘猛击青砖，砖缝渗出的盐水与毒液相融，在晨光中蒸腾起腥臭烟雾。
    烟雾扫过描金箱的瞬间，四百九十枚翡翠碎片突然凌空飞旋，在廊柱间拼出整幅辽东矿脉分布图。
    "云娘在顶针内层镀了磁石粉。"
    沈知意撕开尚书袖口，盘金绣线里裹着的铁屑正与碎片相吸，"这些绣娘临终前，怕是已将矿脉走向绣进了鎏金纹样。只是那千丝狱，到底在哪，在何处，有何作用呢？"
    严尚书突然暴起，袖中弩箭射向荷塘水面。
    箭簇入水的刹那，十二具裹盐尸首竟抽搐着浮出水面，腐烂的右手齐齐指向东北方楼阁。
    "家母的妆奁匣！"
    陆云袖劈开描金箱暗格，霉变的妆匣内层鎏金片突然剥落，露出双面绣纹夹层。
    沈知意将盐粒撒向绣面，褪色的金线遇潮收缩，在蜀锦上蜿蜒出军械库平面图。
    "坎位第三列第七架。"
    她指尖划过锈迹。
    "三年前试制的连弩机括，倒成了走私盐船的护航利器。这本是父亲为倭寇准备的，可是……"
    荷塘突然掀起漩涡，四百九十口鎏金箱随暗流旋转。
    陆云袖的绣春刀斩断缠箱铁链，腐坏的官银间飞出整摞盐引，每张朱砂印缺口处都缀着孔雀翎羽压线的痕迹。